房间里灯光昏黄,桌上的水煮植物块茎已经被他们吃完,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但安塔没有讲完那个故事。
她停留在安德烈去中学找她那里。因为那时候一切都还很好。
德米特里皱着眉评价:“我觉得这个人心怀不轨。”安塔说:“他没有。”“他很好的。”安塔补充道。“那你怎么看他送你游戏这件事?”
“也许是巧合。”安塔说。 “当年联邦和帝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战后末日题材的游戏有很多。”
德米特里转了转眼睛,出于审时度势考虑,他把要说的话憋回嗓子眼里。无声的宁静在他们之间蔓延。
但这宁静很快就被另一种声音打破了。
沙沙。
沙沙。
沙沙沙。
安塔再次听见无数声细小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就如同多日之前的那个午夜一样。她立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德米特里。
但德米特里无所察觉——他的精神力感知系统坏掉了。这让他的视觉、听觉在内的五感都大不如前。
“哼。”他说,“你这个…”
“嘘。”安塔立刻捂住他的嘴。
德米特里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正要开始挣扎,安塔说:“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德米特里也立刻警觉起来,观察着周围的可疑细节。但是房间里四处都十分平静,连一丝风都没有。“哪个方位?”
“说不上来,到处都有,从几百米外,到几十米远,都有。最近的在……在上面!”
安塔话音没落,天上先落下来一条黑影。
安塔的感知力高,但是德米特里的反应速度更快,在黑影落在他们头上之前,德米特里就抄起酒精灯上的平底锅,“当”地一声把它给打飞了。那个东西飞到了窗帘上,又从窗帘上落在了暖气片上,但是显然没有死,又向着他们蠕动过来。
安塔说:“这个锅不能要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德米特里说。
在温暖湿润的帝国南部生活的安塔显然更加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种联邦很少见的虫子:“这是蛆吗?”那是一根白色的发着绿光的肥胖的虫子,长着数不清的触足,鹅黄色的口裂和尾钳。
这显然不是蛆。它的确是是乳白色的,但却有一个成年人的手臂那么长,那鲜嫩的鹅黄色口裂一张开,露出几百个蠕动的牙齿。虫子在地上朝他们蠕动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要咬他们的脚踝。
德米特里用那柄变形的平底锅作为武器,对着地上的虫子抡下去。
很快,随着“当当当当当”的暴揍声,平底锅变形了,而虫子在地上短暂安静了一会儿,立刻继续蠕动起来,间着他的味道张着血盆大口来咬他,并且差点咬中了——德米特里身上有血腥味。
这虫子的皮比铁还硬,几乎伤不了它。
安塔蹲在按摩沙发上,看逐渐愤怒的德米特里展开了暴击,用终于完全变形的平底锅戳爆了蠕虫的大脑。
立刻,他们闻到一股熟悉的恶臭——被感染之后的尸体的味道。“虫子也会感染吗?”安塔吸了一口气,立刻臭得皱起眉。德米特里摇摇头:“很少见。”他说: "我在部队十年,一半的时间就是在打这些东西。但是没有虫子。"
感染初期,被感染的大多数是人类、牛、马等大型哺乳动物。它们足够强悍,能够承受感染后的残酷变异和重组。而更重要的是,医学上普遍认为,这种病毒足一种神经病毒,通常只会在脊椎动物中相
互传播,而杀灭被感染者的方式也是——砍断他们的脊椎,切断他们的中枢神经通路。
但是昆虫?
到感染中后期,城市里的感染者被困死在城市之中,而在野外营救中,更可怕的感染对象就是这些被感染的动物——这些家伙攻击力可比人类强多了。德米特里拨弄着地上的尸体,看到那个巨大的嫩黄色的尾钳。他说:“我以前见过这种虫子。我不是说这么大的。它是一种甲虫。”
准确说这是一种巨型丛林婪步甲,他们喜欢把卵产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等到温度合适的时候,幼虫就会被孵化出来。巨型丛林婪步甲可以长到巴掌那么大,而它的幼虫有米粒那么大。地上那个死去的虫子,它的躯体依然是乳白色的,它的嘴和尾钳还是鹅黄色的。
德米特里说:“这是一种婪步甲幼虫。”
安塔看向德米特里。
"而且根本刚孵化不久。这附近一定有它们的巢。"安塔说: "我想我知道他们的巢在哪。"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地下室的通风管道。那里发出的蠕动声现在就连德米特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了。德米特里心道一声不好,立刻抓了毯子去堵透风管道的出口,但为时已晚。
年久失修的通风口挡板已经被风化,安塔看见无数条肉虫从通风管道中掉落,它们张着比它们身躯还粗壮的肉嘴,每一张大嘴都向德米特里咬来。这种巨大的震撼场面甚至让她反应迟钝了一秒。而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被猛地一拉。
无数张嘴咔嚓咔嚓着掉落在地上。
这个房间不能要了。
“走。”德米特里一把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