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那个游戏。是啊,她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安塔说:"游戏是一个朋友送我的。"“做什么的朋友?”德米特里问。“一个政府官员。”安塔说。德米特里皱了皱眉,没说什么。那台游戏机和游戏卡都来自同一个朋友的赠礼。她再次回忆起那个暑假的午后。
在她并不漫长,也足够平淡的生命中,安德烈是一个出现次数很少,却让她印象深刻的人。
第一次见到安德烈的时候,安塔正在窗下写代数作业。
那是一个联邦少见的炎热的夏天,到处都是阳光和昆虫的叫声,空气里都是热乎乎的。联邦的夏天总是停电,于是房间所有的窗户都被打开,以获得外面的一丝凉风吹拂。安塔从无数个数学公式中抬起头,听见外面的笑声。
几个年轻人正在阿巴戈尔爷爷的书房里闲谈。那好听的笑声是一位穿衬衫的年轻人发出的。那个年轻人有绸锻一样的浅金棕色短发,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阿巴戈尔爷爷的书房里总有客人,安塔习惯这一点。她从门后退回去,去冰箱里取冰镇的饮料。
但那位年轻人一下子注意到了门后的她。
他站起身,走了过来。他伸出手,问来不及躲开的她:“你是安塔·西亚吗?”
安塔站在门后戒备地看着他,他浅米色的衬衫卷起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看起来很有力量。
最终他们握了手。
于是他笑了,说,“你好,我是安德烈。”安塔没说话。
按照礼貌她应该说,你好,安德烈。但是她没有,她缩回手,走了。
那个暑假,安德烈经常来找阿巴戈尔爷爷,他们在书房总有话聊。
而安德烈每次都会给她带一些各种各样神奇的小礼物,代她写最讨厌的写作课作业,帮她解决路上拦路要钱的小混混——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一次,安德烈给她带了一台掌上游戏机,拉她陪他一起玩一款游戏。
安塔是个学霸,她不打游戏。
但是安德烈走的时候说,等下次我回来,和你一起把游戏通关。
这让安塔很困扰。为了避免让自己看起来很菜,她在暑假花了很长时间练习这款游戏,甚至带到学校里去花钱找同学代打,自己在一边观摩——结果同学一边玩的很爽,一边称她为游戏NTR爱好者。但实际上她只是不想被安德烈觉得自己很菜。
那款游戏虽然是年代久远的掌机游戏,但是可以充值。充值系统很简单,充值6勒可以买一个硬核小箱子,里面有随机的装备和武器。
相比于游戏里她能捡到的[废旧的棒球棍】【破烂的牛仔裤】这种攻击力只有5的武器和防御力约等于零的装备来说,硬核小箱子里的武器和装备简直是天降神兵——能让她一天少死很多次。6勒对于当时的中学生来说,不多也不少,是一天的零花钱,够吃个早饭再买杯自助机上的零度啤酒或者一份娱乐小报。但对于安塔不是。
安塔家里所有的钱都在她这里,阿巴戈尔爷爷不管她花钱。安塔在很小的年纪就拥有了对于她当时来说可支配的巨额财产。
所以她买箱子,都是以100个为单位,一打一打的买,一打一打地开。
作为一个孤单而缺少陪伴的幼小alpha,安塔不觉得自己在游戏里花钱的行为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直到安德烈找上门来。
安德烈说:“你在游戏里充的钱都够买下一整个制作组了。以后别花钱了。”
安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信息。
她问,“游戏是你们研发的吗?”
安德烈愣住了。他说,“当然不是。”过了会儿他说,“是我朋友研发的。他跟我说的。”安塔狐疑地说:“你跟我说这个游戏很火,但是这个游戏没有玩家。”"怎么没有,"安德烈边说指指屏幕上那个丛林里偷袭她的小人。
安塔用撬棍捅死那个人,熟练地扒下对方的衣服,说:“这是NPC。虽然他每次都换个名字,但他每次都穿一样的衣服。”那时候安塔已经把几个初级地图玩得炉火纯青了,虽然高级图打不了,但不妨碍她每天在初级图里沉迷。她那时候就发现了端倪,因为安德烈说游戏很火,才拉她一起玩,但游戏里没有除了她以外的玩家——这是个假的联机游戏。
现在回想起来,安德烈从出现到消失都显得非常可疑。那个游戏格外可疑。
但当时,那场怀疑很快被安德烈打消了,安德烈拿着他的掌机,操作着他的小人蹬蹬蹬跑到她面前,说:“你好,我是安德烈。”
后来她从布查邱科回到首都中心区,安德烈还去五十五中学找过她,那天是她的生日,他带她去学校外面吃甜品。他说自己是在联邦政府工作,因为工作性质原因,总是要到处出差旅行,但不想年年错过朋友的生日。他确实很忙,后来他们很少见面。那天安德烈问她,你将来会学生物医学吗?
为什么?安塔问,我对生物和医学都毫无兴趣。
这是实话,虽然她中学读的是医学预科班,但她并不喜欢。
对方很惊讶,问,那你以后想学什么专业?
安塔咬着甜品勺,说,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