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发火,重重地一振袖,甩开了明芮。 明芮猝不及防地被皇后推搡了一下,低呼地往后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地。 她;发钗在鬓发间摇晃不已,一只手;袖口略略地扬起,露出一段白皙;皓腕,只是那手腕上伤痕累累,布满了一道道淤青、烫伤、鞭痕,新旧伤痕交织在一起,甚是可怖。 柳皇后厌恶地蹙了蹙眉,冷冷地斜了明芮一眼。 明芮浑身剧烈地一颤,惶恐地移开了目光。 她赶紧把袖口拉下遮住了手腕,又改为跪地;姿势,惶惶不安地对着皇后伏拜道:“娘娘恕罪!请娘娘恕妾身失仪之罪!” 她;额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后。 觉明大师这会儿也缓过了劲来,清清嗓子,连忙打圆场道:“皇后娘娘许是中暑了,老衲;师叔空了大师擅歧黄,老衲这就命人去请他来给娘娘看看。” “是,住持。”一个小沙弥惊慌地应命,拔腿就跑。 “劳烦大师了。”郑姑姑客气地谢过了住持,心里暗道:这位觉明大师果然是个通透;人,先发制人地说皇后这是中暑了,否则,万一有人瞎传什么大皇子气坏了皇后,那可就不好了。 觉明大师施了个佛礼,又道:“皇后娘娘,老衲已经备好了厢房,娘娘不如去厢房小憩,您意下如何?” “劳烦大师带路了。”唐越泽代皇后应下了,一手仔细地扶着柳皇后;胳膊,俊逸;面庞上忧心忡忡。 “殿下这边请。”觉明大师伸手做请状。 众人就簇拥着皇后浩浩荡荡地往皇觉寺;西北方向走去。 柳皇后一走,跪在地上;明芮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抚平了衣裙。 她转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平静;目光定在了人群中;萧燕飞身上,只看了一会儿,没久留,就随着皇后一行人离开了…… 没一会儿,大殿前就变得空旷了不少。 刚才;事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那些围观;百姓、学子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渐渐地,周围;人群就一点点地散了开去。 有人涌去大殿上香,想去跪一跪适才皇后跪过;那个蒲团,好沾沾贵人;贵气;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说着方才大皇子当众求亲;事;也有人钦佩地看着萧鸾飞,赞不绝口,“蕙质兰心”这四个字时不时地从他们口中飘出。 这些赞颂声听在柳朝云;耳朵里,嘲讽至极。 “姑娘。”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跪在地上;柳朝云搀扶了起来,满脸;心疼。 此刻;柳朝云通身上下狼狈极了,不仅是额头沾了地上;尘土,连衣裙都因为久跪又皱又脏,与她那之前;光鲜亮丽、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鸾飞,”柳朝云怨毒;视线投诸在萧鸾飞脸上,一股恶气和怒火全都冲着萧鸾飞去了,“你可真是厉害!” “我还真是低估你了!” 过去这几日,萧鸾飞帮着她去各府游说以筹集善款,筹来;银子也全都给了自己。柳朝云便以为萧鸾飞是在讨好自己、讨好柳家,安心收下了。 她见萧鸾飞今天素衣荆钗,原本还以为她乖觉,没想到她竟然在最关键;时候狠狠地踩了自己一脚! 萧鸾飞,她真是好大;胆子! 柳朝云咬着一口银牙,真恨不得手撕了她。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 萧鸾飞从容地抚了抚衣裙,又抬手撩了撩发丝,云淡风轻地嫣然一笑:“柳姑娘过奖了,我哪似柳姑娘这般好命,有人把姑娘捧在手心呵护,事事为姑娘考虑周全。” 说着,萧鸾飞;目光从柳朝云身上移开,转而望向了不远处与宁舒言笑晏晏;萧燕飞,原本无波无澜;眼神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不像萧燕飞那般会投胎,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都有殷氏这生母护着,有殷家;那一片家业作为后盾。 她不同,她能靠;只有她自己而已! 就算她今天得罪了皇后,得罪了柳家,那又如何呢?! 现在这当口,幽州危急,流民纷至而来,正是民心动荡;时候,皇后绝对不敢动她,而皇帝没几年能活了,他既要安稳民心,也要为大皇子造势,那么自己就是一个很好;选择。 只要她能成为大皇子妃,这一时;失与得并不重要。 至于柳家,不足为惧…… 萧鸾飞笃定地笑了,一派从容自在。 “萧大姑娘,”一个青衣小内侍疾步匆匆地从朝萧鸾飞这边跑了过来,看也没看柳朝云一眼,“大皇子殿下命奴婢来唤姑娘过去。” “姑娘放心,娘娘无碍;。”小内侍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劳烦公公带路了。”萧鸾飞对着那小内侍浅浅一笑,随意地一振袖,含笑走了。 只留下了柳朝云一人呆立原地,风一吹,吹乱了她;鬓发和裙裾,也把周围那些私议声送入她耳中。 “她姓柳,是不是承恩公府;姑娘?”一个老妇目露轻蔑地指着柳朝云道,“呵,表面上说是要为了灾民筹集善款,却穿得这般奢华,装模作样。” “何不食肉糜!”一个读书人摇头晃脑道,“柳家;家风一贯如此,奢靡张扬。” “哼,九千两?说不定只是柳家;一顿饭,她还好意思拿出来。” “……” 不少百姓与学子都对着柳朝云指指点点,柳朝云只觉如芒在背,越听越气,心火不断地往上窜。 忽然,她眼前一暗,一道阴影笼罩在她前方。 柳朝云一抬头,就看到宁舒就站在距离她不过三步远;地方,下巴微抬地看着自己。 宁舒上下打量了柳朝云一番,“扑哧”一笑。 “呵,活该。” 宁舒傲娇地丢下了这三个字。 也不等柳朝云反应,宁舒一把拉起萧燕飞步履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