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他吃饭。 “入朝为官,早就有这种觉悟了。”耿砚喝了口茶,“如果真被流放边疆,大不了以后我就去卖……” 宁如深身躯一震。 耿砚,“烤红薯吧。” 宁如深松了口气,“说话不要大喘气。” “……?” 宁如深移开目光。 他指尖摩挲着杯盏,微微垂睫:觉悟吗。 他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浑浑噩噩到现在,拖着病假有意回避;问题终于又以这种方式摆到了面前—— 在这场权利;漩涡中,他究竟是永远地置身事外,还是放任自己随波逐流。 亦或是主动踏入其中,走出第三条路来。 半晌,他靠着窗框同耿砚道,“再给我加份水晶包。” 耿砚乍地没回过神,“什么?” “加份水晶包。”宁如深托着下巴,看向他,“现在我受恩于你了,吃人嘴软。” 耿砚眼底微怔,“你……” 宁如深笑了一下。 他已经想好了。 他揣起袖子,悠悠侧望,“没办法。有人说我身手了得,不走寻常路。” · 宁如深休息了一天就准备回宫复职。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况且耿尚书;事拖不得。 他久违地换上一身朝服。估摸着李无廷下朝;时间,踩着点去往御书房报道。 到御书房外时,李无廷还没过来。 只有小榕子候在门口,问了声安,“宁大人安好。陛下刚下早朝,大人再稍候片刻。” 宁如深拢起袖子,“不碍事。” 正是早春时节,天气还很寒冽。宁如深在门口吹着冷风等了好一会儿,李无廷终于出现在了他跟前。 “微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朝他看了一眼。 几日不见,宁如深似乎又清减了一些,连银钑带都快束不住腰身。鼻尖被冻得泛红,看着怪可怜。 李无廷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开口又顿住,随即移开目光跨入门中,“进来吧。” 宁如深像只怕冻;猫,几乎撵着帝王;脚跟循着热源进了屋里,“谢陛下…” 德全默默缀在后面。 心叹陛下倒是毫无怜惜之意。若换做是他,恐怕就忍不住要让宁大人下次进屋等候。 御书房内温如暖春。 李无廷侧身在盥盆中洗着手,随口问,“好全了?” 宁如深逐渐回暖,舒服得眯起眼,“托陛下;福,好得快。” 水声一停。 接着就看李无廷那张冷俊;脸上似闪过一丝不自然,“嗯。” 宁如深:……? 他这语气,应该没带什么讥讽;意味吧。 他狐疑地打量着李无廷,后者却不再多言,只掀袍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开始看起了折子。 李无廷没有叫他,宁如深便默默候在一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点滴流逝,御书房里静得出奇,一时只能听见纸页翻动;声音。 德全似早已习惯,只偶尔替人换上热茶,除此之外不作任何声响。 宁如深站得腿麻头晕。 他实在不懂李无廷天天催他来御前当值;意义—— 看他一身红,摆在案前辟邪吗? 他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又想起了耿尚书;事,渐渐地盯着虚空出了神……直到身子一晃,脚下没站住侧落了半步。 嗒,一声轻响。 宁如深回过神来,就看李无廷从案后抬眼,沉静;目光直落在他身上。 宁如深动了动僵直;腿,请罪道,“臣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李无廷轻描淡写,“宁卿连欺君都敢,这点罪算什么。” 宁如深:? 他微微探头,眼底是真诚;疑惑,“臣什么时候……” “听说宁卿甚是念朕,日夜难寝?” “……”宁如深余光一瞬侧向偷偷把头埋起来;德全。又是你,大漏勺。 李无廷冷声,“媚上之言,张口就来。” 宁如深忙润了润唇,轻轻狡辩,“臣字字属实,;确是一夜未眠,陛下不信可以去问臣府中管事。” 李无廷都要气笑了,“你一夜未眠也能怪到朕头上——”他说着话音一止。微妙地默了两息,转而开口,“过来,替朕研墨。” “?” 难缠;话题莫名被轻轻掀过。 宁如深眨了眨眼,“是。” … 御案上摆;砚台是难得;极品,墨条也是一两千金;桐烟徽墨。 宁如深研墨;手法不算娴熟。 但他手指生得好看,修长如玉。袖摆撩起,握着墨条看上去赏心悦目。 可惜被伺候;人似乎不懂欣赏。 李无廷把他叫来后便又埋首案间,除此之外半点与朝堂政事有关;话都没说,就连手中;奏折也没给宁如深看上一眼。 宁如深一边研墨,一边扫过案头;奏折。 他正暗搓搓偷瞄着,冷不丁就看见“户部”、“耿岳”、“贪墨枉法”几个字。 果然是被弹劾得厉害。 看李无廷;批复,似乎还没给定罪。但若是耿尚书再给不出银子和说法,恐怕众口难服,迟早都要下狱…… 宁如深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李无廷本来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将人放到眼皮子底下,就是要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大概是为了看得更清楚,甚至将脑袋转了半圈,就差伸手把他;折子扒过去了! “……”李无廷低呵,“宁琛。” 宁如深一下抽回思绪,抬眼便对上帝王直逼而来;目光。 他心头咯噔一跳,伏身叩拜,“臣逾距了。” 案前一阵寂然。 宁如深跪在御案旁,入目是冷硬;桌角和厚重;地毯。他呼吸微促,正思索着该如何狡辩,就听“啪”;一声轻响落下。 那本奏折被扔在了他跟前,白纸黑字。 宁如深抬眸,“陛下?” “想看什么?”李无廷垂眼看着他,语调平静,“朕允许你看。” 宁如深心头警觉: 皇帝不呛声,必定在挖坑。 他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