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的天生神祝比共溢更加强大,干脆地开口问:“灶神……你没有用神火?”
灶神脸色一黑,甩了黎神一根烧成碳的柴火:“我今日把你烧着了让你瞧瞧这是不是神火。”
黎神接过那根木炭,充满歉意地看着灶神,摇了摇头:“抱歉,灶神。但幼崽看上去太饿了。”
灶神跳了起来,抓住沈白舔干净的碗,怼到黎神眼前,大声道:“你自己看看,你们幼崽到底有多能吃!”
“这一天天的,我的锅从来没有停下过,我的柴火都要赶不上生长了,我的神火都快要熄灭了!”
灶神停顿了一会,气愤地回到锅前,给空碗里堆满了肉块,塞到眼巴巴盯着他的沈白手里。
沈白也不管灶神说了他小话,开心地埋头啃啃啃。
这下换得灶神气恼不已,一屁股坐在沈白身边,“你怎么不生气?我都在骂你了!”
沈白一手拿着筷子,叼着骨头,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灶神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低下头继续啃骨头。
灶神差点气晕了过去,转头就骂巫祝们:“幼崽怎么如此不在乎荣誉与脸面?以后要是有人对他不敬,他还要给人赔笑脸?”
他简直都能想到,以后这一位前无古人的大巫,对着前来拜会姗姗来迟、假惺惺赔罪的族群们说,“我宽容你们。”
只要这样一想,他就眼前一黑,恨不得抱住沈白晃一晃。
黎神扶着额头:“我想,或许他只对熟悉的人这么温和……”
等到沈白吃完了饭,他们才围坐在一起。
沈白被包围住,犹豫地四处看了看,隐约感觉到大家似乎都想要他向他们那边去。
云师的身边结满冰晶,刀耕身旁坠落着或大或小的草叶与花朵,身后埋着几束麦粟。
凶魂身边的草叶焦黄,又被他的祝力滋润重生,死亡与新生发生在同一片土地上。
笙烽身边烧灼着火焰,规铭肩上、身旁落着一半苍老一半青春的鸟。
拥有如同白云般发丝的巫祝身边是半片扭曲溃烂的空间,狂风四起的角落里停驻着凤胥。
沉默了一会之后,沈白缩了缩尾巴,默然跑到刀锋怀中,小兔子耳朵抵着刀锋身边生长出的花瓣蹭来蹭去。
“香香的。”沈白小声说,满脸红晕贴着刀耕,眯着眼睛,小短尾巴都晃动起来,像树尾熊般双手双脚抱着神祝。
刀耕又惊又喜,抱着沈白,小心翼翼地唤出一朵五彩的花。
他放在沈白手心中,也没有说这是什么,只是傻笑。
黎神无奈地耸了耸肩,拍了拍手:“好了,幼崽,你瞧,谁也没有想要抛下你。”
沈白嗯嗯点了点头,悄咪咪看着不住傻笑的刀耕,将五彩花悄悄撕下一片,塞进嘴中嚼嚼嚼。
“甜的。”沈白小声说,眼睛亮亮的。
收拾完东西路过的灶神恰巧看见沈白吃了花瓣,差点脚滑摔成个大球。
幼崽啊,你知晓你吃进嘴中的是什么东西么?
灶神哭丧着脸想,那可是五彩花,高天的子民传唱的民谣与神话当中,占据了十分重要地位的五彩花!
传说中聚集了自然界雷电雨雪风、只要拥有便能称王的神物。
他在原地转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去,恰巧与笙烽对上视线。
满身火焰的神祝眯了眯眼,勾着唇,无声对灶神吐出几个字。
灶神怔了怔,瞳孔徒然睁大了。
原来如此,他想。
巫祝们当真将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幼崽当做眼珠子看啊。
他看了看待在刀耕怀中偷吃五彩花的幼崽,忧郁地转过头,煮幼崽中午需要吃的食物了。
那头,沈白的祝力被黎神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捉起一丝细细查看。
沈白摆弄着只剩下三片花瓣的五彩花,小声说:“我感受不到黎神的情感。”
“那是自然。”黎神轻松自如地捏着沈白不堪其扰,化为蒲公英般逃跑的祝力,任由它们在自己身边扭来扭去,沮丧地弯着。
“若你一日可窥探我的情绪,那么你便可以取代我了。”
黎神停顿了一会,注视着沈白。
沈白没有回避黎神的视线,攥着只剩三片花瓣的五彩花,眼瞳平淡。
骤然放开的祝力飘散,不同于幼崽天生神祝的感觉肆意传开,他们的祝力全然嗡鸣。
笙烽怔了一下。
幼崽对他们共溢了。
他不自主曲起手指。
他意识到什么,猛地坐直了,与周围一同错愕的神祝们看向沈白。
沈白乖巧地坐在那里,一点点将共溢得来的情感拢向自己怀中。
他小心地搂着这些感情。
那些滚烫的感情几乎能将他烧穿,但却似乎考虑到了幼崽会被烫伤,各自包裹着一层朦胧的凉水。
可倘若吃进肚子中,凉水散去,这些温度甚至能将五腹六脏统统烫熟。
“……”
难得平静下来的凤胥侧了侧眼。
被吓到了吗,幼崽。
他无比平静地想,这便是他们多次回避幼崽接触、两次离开幼崽独自出征的真相。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