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稍霁,放下花剪转过身道:“今日晨间鱼俊义来我,问及你的婚事,似是有所筹谋。你既不肯与秦衍虚与委蛇,若再得罪了鱼俊义,朝中恐无你立足之地。令芳对我说,帮你相看了几门亲,你拒绝了,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砺双手搭在膝上,思虑着道:“现如今,南衙北司实力相当难分胜负,我身份又敏感,无论与哪一方势力联姻,于给另一方增添一个拿捏我的筹码。我保证自己不会行差踏错,却保证不了旁人。岳家的势力非是我现在所亟需的,我也不想被姻亲连累,况且就我看来,朝中现在有些人立场还不甚明确,若是娶错了人,到时候事与愿违,贻笑大方不说,还会误事。所以我的想法是,不忙着成亲,先做事。”
太后目光一凛,瞬间警惕起来:“朝中有些人立场不明?你是指谁?”
“……太后,太后!”这时内侍鱼有淼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殿门外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地禀道:“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太后面色大变,腾的一声就坐床上下来了,鱼有淼膝行上去替她将绣鞋穿上。
贺砺起身。
太后抬步就往外走,鱼有淼爬起来跟上,汗顾不上擦一把,小声汇报东宫刚传来的消息。
“奉茶的内侍说童相公要尝殿下的小砚春,殿下就与换了茶喝,喝了没就吐了血……尚药局奉御与直长赶过去了……”
东宫就在太极宫之侧,太后与贺砺赶到时,皇帝已经在了。
“彘奴,我的小彘奴。”太后直接来到李瑕的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摸摸苍白的脸,又握住的手,心疼得发髻上金钗流苏在微微发颤。
八年前她这个皇后被废,太子被贬时,李瑕才四岁。冬天,病得七荤八素,爷娘就没带去封地,而是把留给了她这个当祖母的照顾。
是跟着太后在冷宫中长大的,小小年纪受尽苦楚,就连脸上道疤,是为给太后挡刺客留下的。
这祖孙俩相依为命的情分,不是一般的祖母嫡孙可比。
“母亲请勿担心,奉御已给彘奴诊了脉,也灌水催吐过,说彘奴喝茶少,中毒不深,不会有性命之忧,服贴药将毒物排出便可无碍。”皇帝在一旁轻声劝慰道。
太后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是大怒,斥跪了满屋的东宫官吏侍道:“毒i药竟会出现在东宫,出现在太子的案上,你们是怎么当的差?给哀家彻查,查不清楚,你们统统掉脑袋!”
贺砺离开东宫时,满目是东宫左右卫率四处抓人的场景,没着童廉,听说已经先一步被送去大理寺了。
悠悠然策马回了卫国公府,来到外书房,彩衣在窗前的鹦鹉架子上,有人进来,便喊道:“娘子回来了,娘子回来了。”
贺砺走到鹦鹉架前,与它大眼瞪小眼,道:“眼瞎呀你。”
彩衣在鹦鹉架上踱来踱去,嘀咕:“怎么还骂人呢?怎么还骂人?你有没有教养?掌嘴,掌嘴!”
“闭嘴!”
“就不,我就不。”
“你还学会顶嘴了?”
“就顶嘴,就顶嘴,临锋哥哥是个大坏蛋,气死我了呜呜呜……”鹦鹉学孟允棠学得惟妙惟肖。
贺砺默了一瞬,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一本正经地摊开书卷,却一个字看不进去。
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决定放下也只用了一瞬间,但要真正做到,却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
鹦鹉还在儿唠唠叨叨,除了声音不像,说话的内容与语气仿佛第二个孟允棠。
“来人。”向门外唤道。
侍女闻声进来。
“将鹦鹉送去给鹿司戈。”
侍女领命,小心地摘下鹦鹉架子,拎着走了。
次日一早,街鼓方响坊门刚开,大理寺少卿裴丁带着大队官差来到卫国公府前,请卫国公贺砺跟回大理寺就太子中毒一案配合调查。
大理寺坐落在长安西北的义宁坊,崇仁坊到义宁坊,横穿大半座长安城,是故不到半日,卫国公贺砺因涉嫌谋害太子而下狱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周氏下人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惊愣了片刻,想起这几日没出门的孟允棠,叮嘱:“传我的话,任何人在大娘子面前不得提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