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思科暂时没精力关心自己的打扮,一边按照声乐老师的办法快速开嗓,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曲目安排。
临出门前,他回头跟杜金金耳语交代了几句,得到她的点头保证后,才挥挥手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
作为顶替莎莎的歌手,还是个男的,狄思科出场时,得到的倒彩和嘘声简直是排山倒海的。
有些人甚至哐哐地拍起了桌子。
“下去下去”的喊声不绝于耳。
他强自镇定地跟乐队报了歌名和调号,然后顶着一片起哄和唱衰声走到了舞台中央。
台上灯光璀璨,台下一片昏暗。
狄思科将那些叫嚣最厉害的男客,想象成浅水里的小王八,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保持微笑后,捋顺麦克风的电线,开口说:“看来今天的很多来宾都是莎莎小姐的老朋友了!”
前排那几桌闹得最欢的,听他提起莎莎,起哄声有变小的趋势。
“莎莎小姐被事情绊住了,很遗憾不能及时到场,今晚将由我临时代班。”狄思科抢在嘘声再次爆发之前,继续问,“大家最喜欢听莎莎唱的哪首歌?可以说歌名让我参考一下。”
如今的歌手很少跟观众互动,像这种上来就聊天的,更是寥寥。
有些观众便开始热心报歌名了。
无非就是《北国之春》,《往事只能回味》之类的,专业文艺团体常用曲目。
狄思科心里有了数,便露出一口能拍牙膏广告的小白牙,笑容可掬地问:“莎莎为大家唱过《莫妮卡》吗?”
“好像没有吧?”
“我看今天在座的朋友中,有不少女士,要不咱们先唱一首《莫妮卡》吧?”狄思科笑着提议,“喜欢跳舞的女士们可以一起来舞池里蹦恰恰了。”
有个爽朗女声立马在台下响应,压过那些还在捣乱的男人,喝道:“靓仔,你即管唱,唔好理佢哋讲乜嘢!”[1]
狄思科寻声望过去,第二排的一张圆桌前围坐着三位打扮入时的女士,声援他的人就在其中。
他礼貌颔首,莞尔回道:“唔该晒,跟住落嚟呢首《Monica》送俾你哋,希望你哋钟意!”[2]
乐队的伴奏适时响起,台下偶尔还有几个起哄的,也被狄思科无视了。
他对外表现得松弛适意,只有自己知道,听到前奏鼓点时的心跳,是何等密集。
行云流水般的旋律从吉他手的指间溢出,他再次提醒自己要松弛、open、有笑容,便举起了麦克风。
这首歌节拍强劲,又有动感,那三位讲广东话的女士率先踩着节拍,滑进了舞池。
坐在舞台下的杜金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律动了起来。
“这歌选的真不错!”她用手肘拐了下于童说,“没想到小狄还挺放得开,这歌连老黄都不敢这么唱!”
歌舞团歌队的演员通常比较专注歌喉和手部动作,像他这样注重步伐,抖肩摆胯,连跳带唱的歌舞表演非常少见。
发现走进舞池里人越来越多,于童若有所思道:“听说他把咱们团里收录的所有港台歌星录像带都看了一遍,他这个台风虽然还不成熟,不过确实很港式。”
而且在第二次唱到“thanks,thanks,thanks,thanks Monica”的时候,台下居然有女观众响应他的手势,跟着一起合唱了……[3]
望着这幅场景,于童的眼里染上些笑意,自言自语似的咕哝:“这小狗子还挺活泼的。”
若是观众能继续保持这种热情,今晚这场演出就基本算是圆满了。
不过,不知狄二狗出于什么考量,一首节奏轻快的迪斯科舞曲结束后,紧接着的两首都是慢歌。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成熟的歌手通常不会把曲风热烈的劲歌当成开场曲,否则观众的热情逐渐降温,演员多半会在冷场中灰溜溜下台,场面不好看。
狄思科唱完第三首歌以后,台下虽不至于冷场,但也不怎么热络。
有的客人甚至已经穷极无聊到,用餐巾纸折起了纸飞机……
台上的狄思科将这些看在眼里,呼吸稍稍喘匀后,抬手在麦克风上轻敲了两下。
“最后一首歌的选择权留给大家了。”他提高声音宣布,“下面进入今天的点唱环节!”
已经开始海喝海聊的观众们顿时重燃兴致。
“点歌多少钱呀?”有人问。
有熟悉行情的就跟其他人分享了,十块一首。
“什么歌都能唱吗?”
“当然。”狄思科颔首。
随即,一些或陌生或熟悉的歌名被叫响,十块钱似乎根本微不足道,客人们出人意料地踊跃。
于童觑着狄二狗那副自信从容的闲适模样,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是知道他的歌单上只有二十首歌,她真的就信了……
台下热闹了好半晌,感觉体力稍稍恢复的狄思科笑着说:“今晚的女士很多,而且特别热情,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咱们从女同志中挑选一位吧。”
于童站在舞台边,一脸兴味地看着他表演,然后冷不丁地问身旁的杜金金。
“他上台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