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三娘家的蜜饯,价儿贵,但吃起来松软又香甜,就比如那蜜儿刀,上面还撒了芝麻。
府里的吴老太爷,早上不怎么用早食,就使唤人去她家买上半斤的蜜饯,就茶吃。
梁堇拿了钱,就出了角门。
真是稀奇,曹养娘如今连蜜饯都吃得起了,还有余钱给人跑腿费。
这不是梁堇该操心的事,她把从外面买回来的蜜饯给了曹养娘,就回了灶房。
等午食春桃来拿饭,她再把买来的三包糖霜给她。
“二姐儿,快出去买鸡子。”
梁堇刚到灶房,就被胡娘子使唤起来了,只见灶房里切切剁剁的,忙的很。
“知州相公来了,冯娘子让今日早些做菜。”
红果把篮子给她,在她身边悄悄的说。
知州相公是吴二郎的上官,这还是头一次来府上。
来的匆忙,灶房里都没有准备。
按理说,讲究些的人家,上门前,那都是要提前派人来送拜帖的,更何况对方是知州相公。
知州相公是开宝元年的进士,泉州人,和吴二郎算是同乡。
吴二郎来青州上任,没少受到这位知州相公的照拂。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夹棉直裰,这是一件旧衣,上面糙的都起毛了,是寻常的布,而非绸,缎。
蓝不是那种宝蓝色,而是昏沉,经过多次浣洗的蓝。
脚上是一双方口官靴。
他比吴二郎要年长,留着胡须。
吴老太爷听说知州相公来了,急忙过来拜见。
李知州很是窘迫,他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
() 两包糕儿。
此时就放在吴家正厅的桌子上,吴二郎自己平素喝的茶叶,是那下等散茶。
这样的茶叶,自是不好拿来待客的,连忙使唤小厮二顺去冯氏屋里借好茶叶来。
吴老太爷生平最敬重官职高的人,他自己一辈子到头才是个县丞,好在二郎争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青州同知。
本想留在二郎这用饭,正好多瞻仰一番李知州。
可吴二郎嫌自己亲爹不会说话,只会附庸风雅,在李知州跟前,难免会招来笑话,就让他出去了。
李知州见吴老太爷出去了,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老人家在这,今天登门所求之事他是不好张口的。
“子亭兄,今日实在是失礼。”
李知州在官场上多年,从来没有这样唐突。
突然上门不说,还穿的这般寒酸。
吴二郎去官邸倒是天天见到李知州,不过在官邸,都穿官服,至于官服里面穿的是什么衣裳,谁也看不出来。
上次见李知州穿常服,虽不记得穿的是什么了,但定不是今日这样的旧衣。
吴二郎见他这般,连忙问他出了何事。
他是个实在人,说话不像张通判那样弯弯绕绕。
既然李知州上门来了,没有难处是不会这样来的。
见他穿的这般,吴二郎也差不多想到了,肯定是李知州家里日子困难。
说起这李知州,虽贵为知州,但是个苦命人。
娶的大娘子早早的撒手人寰了,给李知州留下了二子一女,他家中还有双亲赡养。
他为官清廉,不收富商的银钱。
知州的俸禄一年也就那些,赁房住外还要管着一家老小的嚼用,勉强够用。
可碰上灾年,说什么也裹不住了。
如张通判,吴二郎这样的,娶的大娘子,都带着丰厚的陪嫁,日子好过。
像李知州这样的,娶的娘子,嫁妆不丰,仅靠俸禄,着实难过。
如今家中断了炊,李知州也顾不上读书人的脸面了。
只好来吴家求粮。
得知李知州是来借粮的,这可让吴相公犯了难。
那粮是他的大娘子冯氏囤的,他还需问问大娘子。
吴相公留李知州小坐,他去二房寻了冯氏,把李知州来向他借粮的事与她说了。
“官人好糊涂,怎地还来问我,把那知州相公撇在那。
有那知晓内情的,不说什么。
不知晓的,还以为官人惧内,借个粮都做不了主。”
冯氏又气又急,催着吴相公赶快回去陪李知州,对方想借多少都应下。
吴相公知晓自己的大娘子不是个小气的人,见她这般说了,连忙回去和李知州回话去了。
在正厅里坐立难安的李知州,正想不告而别,怕吴二郎家米粮也紧张,又不好拒绝自己。
“相公休走,我家二郎快
回来了。”
二顺拦着不让走,又给李知州添了盏热茶。
没一会儿,吴二郎就回来了。
二顺退到了外面,正厅里只有李知州和吴二郎俩人。
这样无异于是给李知州留了脸面。
李知州得知吴家米粮颇丰,子亭的大娘子又愿借,站起身来,对吴二郎谢了又谢。
“我素来敬重大人,大人万万不可如此。”
吴二郎连忙避让到一旁,不肯受李知州的礼,又把他扶了起来。
“大人放心,这事只有我们仨人知晓,我家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