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喝了整整一盅的汤药。 其实她一直都很怕苦,只是因为在宫中无人问津,她知晓就算是再畏苦都不会有人在意,所以寻常喝药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皱起,哪怕是再如何苦涩的汤药,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喝完。 傅怀砚在旁看着她喝完,将干净的帕子叠好递给她。 然后和哄幼童一般地,突然拿了一颗糖放在她的掌心中。 “奖励。” 一直到明楹走在回殿的路上,手中拿着那颗用油纸包裹起来的糖,粗糙的触感躺在她的掌心中,她还是不免会有点儿怔然。 明楹回到春芜殿的时候,绿枝刚巧站在殿门前,正在与一位身穿医正官服的人交谈,也只是不多时,那位医正转身就离开了春芜殿。 绿枝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药材,看到明楹回来,面上带笑同她道:“倒当真是稀奇,太医院的医正说是因着最近的天气多变,宫中染上风寒的人多,所以往各宫都送了些桂枝、麻黄、葛根之类的药材,想着多少能防着些,纵然是有些已经风寒的,用这些煎药也能疏风驱寒。” 绿枝看了看里面的药材,很是稀奇道:“寻常这些当值的医正,哪里能想到我们春芜殿。我瞧瞧,里面还有不少是价值珍贵的药材,啧,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大方。” 明楹听到绿枝的话时,手指在糖纸上蹭了一下,“……太子殿下?” “哦,是啊。”绿枝应,“我方才问那个小医正,怎么送药都送到我们这春芜殿来了,他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天了,才说,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各宫都要送到的。所以我才说啊,这太子殿下还真的是大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是寻常人家做梦都不敢梦的银钱洒出去。” 绿枝说着,突然从药包里面发现什么稀奇东西。 只看到几摞叠在一起的药包,中间门夹着的,居然是一包用油纸包起来的蜜饯和饴糖。 “这太医院还挺贴心,只不过殿下想来也有点儿用不上。寻常喝药的时候,奴婢从未见过殿下用过什么蜜饯,不似旁人畏苦。” 明楹眼睫稍颤,随后突然伸出手来。 绿枝有点儿没明白,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看到明楹的动作,声音顿住,“嗯?” 她怔了片刻才将手中的蜜饯递给明楹,“这个?” 看到明楹当真要的是这袋蜜饯以后,绿枝面上还有点儿疑色,问道:“殿下寻常不是不畏苦吗?” 明楹默了片刻,手指绕着上面的细麻绳,轻声回道:“大概近来突然有了些。” 她说罢准备进殿的时候,绿枝也没太在意她方才的话,恍然想起来件事,提点道:“哦对,殿下,八公主殿下现在正在殿中等您。” 傅瑶? 自从之前她前来春芜殿之后,明楹已经有阵子没有再见过她了,只是偶尔会听到她的境况,听说她已经与表兄议亲,加之外祖家官复原职,虽说是从品,但毕竟也是个职官,听闻也有不少人前往她殿中,是想着搭上这条线。 更何况这桩冤案是太子殿下亲自平反,若是能与太子殿下有些往来,就是更好不过了。 比起自己,傅瑶一边要备嫁,一边要应对这些往来的人,想来也是有些分身乏术才是,今日前来春芜殿,确实有些出乎明楹的意料。 她手指勾住方才的细麻绳,放在一旁的桌上,随后看向此时坐在殿中的傅瑶,“阿姐来了。” 气色养人果真不假,傅瑶此时丝毫不见从前那般谨小慎微的样子,她外祖家得势,自己的婚事又是顺遂,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光彩焕然,一眼就看得出来的顺遂。 傅瑶看到明楹走来,有点儿好奇地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明楹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傅瑶倒也没有什么追问下去的意思,只笑着朝着她道:“今日前来春芜殿,是因着一件事。不知道阿楹知不知晓,过几日就是花朝节了,今年是在天璇殿中主办,我也收到了邀请。我思来想去,又问着能不能多添个名额。” “今年开春得晚,再加上圣体不宁,难得办宴。花朝宴中有不少世家子弟都会来,能去多瞧瞧也是好的,虽说你现在婚事有太后皇后张罗着,但毕竟都是旁人,太后年事已高,皇后娘娘寻常掌管内务难免会有些顾不上,何况又并未有什么亲缘在,还是自己多做打算为好。” 傅瑶这番话说得句句出自肺腑。 先前她确实对明楹心怀嫉妒不假,但是毕竟也都已经说开了,现在她日后有了一条出路,还是会想着为明楹多打算打算。 花朝节宴寻常自然不会落在她们这种公主身上,但现在毕竟是今时不如往日,明楹现在怎么说也是从前的重臣遗孤,与过往还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那个前来报讯的宫婢,问了添的人是谁,随后没过多久就应允了。 明楹有点儿愣。 若是先前,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会想着前去看看的,但是现在…… 她手指绕着细细的麻绳,倏然想到了傅怀砚的瞳仁。 她默然片刻,随后抬眼对傅瑶道:“算了阿姐,我近来有些风寒,身子不适,这样的场合还是不去了罢。” 傅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花朝宴都是什么时候了,你就算是现在有风寒,到那个时候也阖该是好全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今年有些时日没办宫宴了,只除了你认祖归宗那场,但那场毕竟也只是一些亲眷,算得上是家宴吧,也没有什么世家子。” “咱们这样不受关注的,婚事是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往后的日子都要紧着这一会。现今这场花朝宴是大办,说不得会有赐婚的机会,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