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精于马球者甚众,比赛走势并不难猜,许多人都能看出来苏行止有心无力,一个人终究带不起一支队伍,败局已定。 不过,这并不能掩盖这场马球打得非常精彩。女皇坐在看台上,对这次表演赛很满意。 进士郎意气风发,势均力敌,这才是大周朝的气势。她争了斗了四十年,兜兜转转又把权力还给李家,虽然她回归长安,但并不是大权旁落,而是她选择将皇位传给姓李的继承人。 虎虽老矣,但身手依然矫健,耳目依然聪明,台下这些年轻人,就是她权力的象征。俱出自玄枭卫的前三甲,便是最好的证明。 旁边人看出女皇心情不错,也笑着凑趣。太平公主笑道:“恭喜母亲,您今年可网罗了不少人才,依儿臣看,台下之人,具是未来的宰相呐。” 女皇最自豪的就是她知人善任,朝中不少名臣都是她一手发现并提拔的。女皇笑而不语,魏王听着周围奉承的话,心里被刺扎了一下。 未来的宰相又如何,还不是给太子留的?魏王看向对面的东宫席位,他实在不能接受,皇位竟然要属于一个畏首畏尾、连现成文稿都念不好的废物。 魏王心情不善,突然道:“苏行止乃是姑母钦定的状元,今日竟落败于他人之手,实在不成体统。我看另一队水平也没多高,无非是仗着家世,拉拢姻亲故友,占了先机罢了。” 看台上静了静,所有人都听出魏王来者不善,他这话里说的哪里是苏行止,而是假借苏行止的名头,暗讽李家在长安根蟠节错,另藏私心罢了。 长安是李唐的旧都,城中贵族大多是跟着太宗打江山那一拨。女皇传位李家,在长安贵族看来乃是拨乱反正,本该如此。他们巴不得太子赶快登基,将一切恢复原样。然而放在女皇的视角上,这就是大不敬。 一个帝王越到晚年,对权力的掌控欲就越重,自古以来哪怕雄主明君也无法避免。女皇听到魏王的话神色淡淡的,没有表态,太平公主有些着急,正待说什么,旁边席位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马球场上胜就是胜,负就是负,魏王若觉得这一局不公平,我愿意领另外一队,与魏王比上一局。” 众人齐齐回头望去,看到相王府席位上,一个英武少年昂然而立,正是相王的第三子临淄王。相王皱眉,低声呵斥儿子:“三郎,不得无礼。” 临淄王闻言对魏王、女皇行礼,但脖颈依然直直挺着,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魏王冷促地笑了声,讽刺道:“就凭你?” “请魏王赐教。” 太平公主觉得此举虽然莽撞,但也不失为一力降十会的法子,她笑着道:“我正觉得意犹未尽呢,母亲,难得出宫一次,不妨好好热闹热闹。咱们家很久没有这样的盛会了,既然魏王和三郎都有兴致,那就让他们领着您的进士打一场,这才叫与民同乐呐。” 太平公主看着笑吟吟的,其实暗暗将此事定性为“玩闹”。无论姓李姓武,都是 女皇的亲人, ⅖()_⅖, 道:“那就去吧。” 女皇发话,魏王只能站起来领命。临淄王一点都看不出紧张,朗声应下:“谢祖母,孙儿定不让您失望。” 李重润坐在太子身后,看着堂弟临淄王站出来替李家出头,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李家依然有男儿傲骨铮铮,不坠志气,悲的是他堂堂东宫皇孙,却小心翼翼的像乌龟一样,甚至不如一个庶子。 李重润再也受不了这份窝囊,猛地站起来,说:“臣愿意与临淄王一同作战。” 没人料到李重润会站出来,许多人都吃了一惊,其中最受惊的当属太子夫妇。太子忙给儿子使眼色,韦妃更是使劲拉他坐下:“胡闹,有你什么事,快坐下。” 李重润梗着脖子不动,女皇只是笑了笑,说:“一家人打场马球而已,想去就去吧。正好,朕看看他们兄弟弓马练习的怎么样了。” 太子近乎是战战兢兢地应下,脑中一片空白,话都说不出来了。韦妃无法,只能代为谢恩:“谢陛下。” 场下,明华裳和江陵正相互嫌弃打成一团,江陵余光扫过周围,忽的一凛:“不好,任遥不见了!” 明华裳听后一惊,忙收起手,果然回头不见任遥:“任姐姐去哪里了?” 江陵个子比明华裳高,他扬起脖颈环顾,猛地指向一边:“她在那里!” 任遥刚刚才和祖母吵完架,实在没有心情玩乐。她看明华裳和江陵闹成一团,默默离开,不知不觉走向马球场边。 新科进士们在场上策马奔腾,全城狂欢,她承认他们打得不错,可是,她亦是武状元,她亦可以上马击球,有自信不比他们差。为什么,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呢? 任遥站在马球场边缘,看着裁判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