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物品,检查遗漏,朱铭提着灯笼下楼。 石彪依旧留在客栈里看行李,白胜已去马棚牵马。 士子们陆陆续续出来,只这一家客店,就住着几十个应考举人。 “咦,会之兄不是要考茂科吗?”朱铭发现秦桧也下楼了。 秦桧笑着解释:“茂科太难,下次再考也不迟。” 茂科这种大科,举人们不敢直接去考,新科进士不准再考,主要竞争者都是往届进士。 历史上,秦桧被扔去地方做校长,憋屈好些年都没挪窝。于是硬着头皮去考茂科,竟成为那届的唯一录取者,就此时来运转,火速跃升为太学学正。 闵子顺已经定了两辆马车,洋州士子们全部钻进去,秦桧也厚着脸皮搭顺风车。 李含章和朱铭,各自骑马,一起进城。 白胜等一众随从,提着灯笼,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速度提不起来,人太多了。 城门为应考士子破例开启,也不做任何检查,可以随意出入。 还没抵达贡院,街道上就被堵死,因为考生人数有一万左右,加上他们的随从可能破两万。 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很快,就有官差前来,沿街大吼道:“闲人离去,闲人离去,不可阻塞街道!” 白胜他们就属于闲人,把东西交给朱铭,便默默远离贡院。 朱铭没有跑去里面挤,慢慢等着进场。足等了两个小时,终于一点点靠近,从竹筒里拿出答题卷和写着座位号的考票。 搜检程序,比州试严格一些,但依旧没有脱光了检查。 贡院考场面积很大,可以容纳一万多人。 外围考棚条件恶劣,三年前使用过,都生出蜘蛛网和苔藓了,还得考生自己动手清理。 靠内的考棚就干净得多,因为国子监和太学生,年考的时候会借用贡院,每年都有考生清理一次。 包括朱铭在内,来自洋州的考生,座位居然全部靠前。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两位考官的安排,都以为自己运气很好。 每个考棚,面积约为1.3平米。 找到座次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自己的考棚,桌上得擦拭之后再垫纸,防止桌面污染试卷。第二件事,是在考棚顶部钉油纸,防备年久失修漏雨。 然后,一直等到天亮。 经义文考题内容,跟州试时相同,都是大经、兼经各十道。但难度提升了,每篇作文的字数,增加到350字以上。 “当当当当!” 天色微亮,锣声响起,要公布考题了。 为了防止泄题,不可能印刷试卷,更不可能临时誊抄一万份。 有差役举着木牌出来,木牌上贴着一张纸,写明了第一道考题内容。差役边走边喊:“第一题,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考生们连忙抄下题目,等着第二道考题公布。 差役从朱铭身边走过不久,又有差役举着牌子过来:“第二题,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十道题全部公示完毕,考生才开始答题。 若有人没把考题记完,也可询问附近差役,但不准离开自己的考棚。 朱铭完全按照八股文模式答题,思索一阵,写下第一题的破题:君子之于世也,不先事而有所倚,惟随事而制其宜,盖事必有义也。 接着又琢磨承题,写道:君子处天下之事,惟义之适从。初何尝有所偏倚于其间哉? 朱铭的八股文水平,相比去年又提升许多,已非初次应试那个小白。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避免杂犯。 也就是不能在文章里,犯了皇室的名讳。 徽宗朝的考试,还要避免使用洛学、蜀学的独家言论。 这个很好避开,就拿洋州书院来说,闵文蔚专门列出了相关内容,反复强调那些东西不能拿去考试。而且内容并不多,新学、洛学、蜀学对于经义的阐述,99%都是共通的,只剩关键的1%来区分。 当然,如果没有名师或书院指导,贫寒士子很容易犯错,稍不注意就要犯忌讳。 写到中午,做完四题,肚子已经很饿了。 考场内传来炭焦味,有人在用自带的炉子做饭。朱铭懒得生火,掏出块饼子就水喝,然后去上厕所,解决完生理需求继续答题。 直至天黑,考官勒令交卷,朱铭已趴在桌上睡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