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穿着武人常服,老脸严肃的尤世威迈步从后堂走了出来。 尤见田、尤振武和翟去病急忙行礼。 尤定宇两步迎上去,将手中的图纸递给哥哥,激动说道:“二哥,娃能造自生火铳,你快看看吧……” 尤世威老脸凝重,只是随便一眼,就将图纸交还给尤定宇,目光看向尤振武,声音严厉:“知易行难,只看几本书,听人几句话,就能造出自生火铳,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尤振武躬身:“孙儿不敢大言……请给孙儿三十天的时间,最多四十天,四十天后,孙儿定能做出自生火铳!” 声音表情都从容,语气非常的坚定。 尤世威看着孙子,老眉紧皱。 他在后堂已经听了很多了,心中的惊异一点都不比弟弟尤定宇少,初觉孙子可能是在说大话,但细细听来,发现孙子言之有物,早有准备,表情自信,态度从容,图纸清晰,他不禁也是信了几分。 如果他还是一镇的总兵,如果他掌握钱粮,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孙子去尝试。 但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 …… 而尤振武所求,也不只有这些,他向爷爷抱拳行礼,继续说道:“自生火铳 的制作,虽然尚需时间,但中卫所的疲惫却是在眼前,从募兵、操练到能上战场,最少需要半年的时间,且自生火铳是利器,这种利器自然不能交给他人,得先由咱尤家立军,因此,孙儿才要说,募兵之事不能拖延,得和自生火铳的制造同时进行。” “前些日子,抚台大人号召咱榆林将门募兵,并且给各家都下发了空白的募兵状,孙儿以为,咱尤家应该立刻使用。” “不需要多,哪怕只招募三百人,分成三队,一队一百人,其中五十鸟铳兵,五十长枪和盾牌手,依照戚少保练兵之法,以当初的鸳鸯阵为基础,勤加操练,严明军纪,配以自生火铳,孙儿有信心将这三百人练成一支精锐,为朝廷效力,光大我尤家的门楣,请爷爷,三爷爷一定答应我!” 说完,尤振武单膝跪下请命。 堂中静寂。 尤定宇老脸沉沉,一句话不说,尤见田抓着胡须,欲言又止,尤见田再一次盯着图纸看,翟去病则早已经是听的瞠目结舌,他对表哥是越来越敬佩,越来越是看不懂了。 …… “大,”静寂之中,尤见田第一个说话,他向尤世威行礼:“自生火铳乃是利器,听闻京师兵杖局和西安火器厂都有图纸,但却造不出,如果振武能够造出,那不但是我尤家,更是朝廷之福,孩儿以为,此事应立刻禀明崔抚台。” 尤定宇眼睛大亮,点头:“是啊二哥,我看明日咱们就带着娃儿去见崔抚台!” 尤世威却不置可否,目光看向尤振武:“先起来。” 待尤振武起身,他问道:“这自生鸟铳一定很贵吧?” “自生火铳的改进,主要是在点火方式的改变,就成本来说,依然是铳管占据大头,孙儿估算了一下,火绳鸟铳改成自生火铳,大约每一杆要增加三钱银子的成本。合算起来,一杆自生火铳的造价,仍不会超过二两银子。”尤振武仔细回答。 明末,一杆鸟铳的造价在一两五钱银子左右,三眼铳更只有两三钱银子,其成本主要是铁料和炭火,人工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是边军制造,省去中间环节,会更加便宜。 史载,大同总兵王朴就说同样的盔甲兵部制造需要11两银子,边镇只需要3.7两。袁崇焕也曾经抱怨工部制造的武器不合规,质量差,价钱还高。 “那好,你就集中精力,先在长乐堡制造一杆自生火铳出来,一切所需,都从家中和中卫所取用,爷爷全力支持你;至于募兵嘛……不着急,等你大回来了,咱再一起商议。”尤世威道。 “爷,时间怕是不等人,孙儿以为,募兵之事,宜早不宜迟,应立刻进行。”见爷爷只答应了半件事,尤振武抱拳,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募兵是大事,岂能仓促进行?不要说了,下去吧。”尤世威打断他的话,板着老脸。 原本,翟去病以为,表哥一定会据理力争,继续和两个老爷子争取,不想表哥却没有再多说,抱拳行一礼,说:“是。孙儿告退。”然后就下去了。 翟去病也行礼,急急跟上。 …… “二哥,你这什么意思啊?” 待尤振武和翟去病走了,尤定宇不解的问:“咱娃从小到大都是老实,有什么说什么,今日说的又这般明白,图纸清楚,雄心壮志在胸,绝不是在撒谎,咱们为什么不能带他去见崔抚台?如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