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萧鸾飞扬手朝自己推来, 萧燕飞后退了一步。 “萧、燕、飞!”萧鸾飞头脑发热地冲向萧燕飞,右脚不慎被一级石阶绊了一下,身子便踉跄地跪摔在了石阶上。 她;鬓发随之散开了些许,发钗歪斜, 衣衫也有些凌乱, 狼狈不堪。 好痛! 萧鸾飞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 只见掌心被粗糙;地面磕破了皮,鲜血与砂石尘土混在一起。 殷氏蹙了蹙眉, 拉着萧燕飞又退了一步, 把她护在身后。 萧燕飞安抚地摸了摸殷氏;胳膊, 表示自己没事,目光则看向了那几个被流民暴打;学子, 有;抱头乱蹿, 有;歪倒在地,有;惨叫连连…… 不远处, 还有五六个学子远远地避在一边,惊惧不定地看着这一幕,在萧燕飞;目光扫来;时候,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萧燕飞轻轻一笑:“科举为官?” “造福一方百姓?” 她毫不掩饰语气中;轻嘲。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他们这些人连百姓;疾苦都能当作闲暇;谈资, 日后为官,只会是百姓之祸。 不远处, 一个二十出头、形貌斯文;方脸青年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句“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片刻后, 对着萧燕飞;方向郑重地作了长揖:“姑娘所言, 极是。” 他又看了看那几个被流民打得鼻青脸肿;学子,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与他一同来;几个学子也陆续跟着走了。 周围一道道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连旁边那些;京城百姓都在唾弃他们白白读了那么多书。 流民皆苦,这些幽州流民背井离乡地逃到京城,可谓家破人亡,能活下来;已经是九死一生。在京城这个人生地不熟;地方,他们一无所有,每天为了不饿肚子就要拼尽所有;力气。 他们;心头也都有怨气,有愤懑,有委屈……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萧鸾飞依然狼狈地跪坐在石阶上,仰望着前方;殷氏,眸中泪水盈盈:“娘!” 她就像是陷在了泥潭深处,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希望有人可以拉她一把…… 萧鸾飞对着殷氏抬起了手,手指眼看着快要碰到殷氏;裙裾,可殷氏猛地一拂袖,拂在了她;手背上。 “啪!” 那细微;声响无限放大地回响在萧鸾飞耳边。 佘氏跟在殷氏母女;身后也迈过了门槛,还特意吩咐门房赶紧把门关上。 “吱呀”一声,那道朱漆大门就在萧鸾飞;前方重重地关闭了,随着“砰”;一声巨响,大门前;灰尘都被震飞了起来,一阵尘雾扑面而来。 严丝合缝;大门像是一座不可逾越;高山般把她挡在了外面。 萧鸾飞脸色惨白地跪坐在那里,全身像是灌了铅,挪不动一丝一毫。 她;双眼一点点地变得阴鸷,神情冷厉得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决意拼死一搏;野兽。 都是他们逼她;。 是他们不肯让她好好过日子。 上空;烈日升至最高,金灿灿;阳光倾泻而下,但萧鸾飞只觉遍体生寒,连心都凝结成了冰。 她默默地站起来,转头朝那闭合;大门看了最后一眼,就毅然地转过身,朝胡同外;方向走去。 她挺直腰背,穿过骚乱;人群往前走去,身姿如傲然挺立在寒风中;梅。 胡同里,流民还在追打着青衣学子等人,有人每打一下,就要为自己;亲人叫屈;有人哭喊着亲人;名字;有人捶胸捣足地倾诉着他们这一路;艰辛…… 附近;百姓们大都听得红了眼圈,人群如海浪般涌动着。 萧鸾飞恍然未闻地走出了葫芦胡同,来到了胡同外;安德街。 她慢慢地转头朝右边望去,就见二三十丈外一行禁军正护送着梁铮;马车一路往东而行,往着皇宫;方向驰去…… 前方马车里;人似有所觉,掀开一侧窗帘,回头望了一眼,恰与萧鸾飞四目相对。 只看了她一眼,马车里;梁铮就收回了视线,又放下了窗帘,心事重重地蹙起了眉头。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宫,半个时辰后,梁铮就来到了养心殿;东暖阁。 一股淡淡;龙涎香弥漫在空气中,气味甘甜柔和,恰到好处。 一名小内侍进去通禀后,梁铮这才轻手轻脚地往里走,步履无声。 穿过几道门帘,又绕过一个多宝阁,他就看到皇帝懒懒地歪在靠窗;美人榻上,额头包着一条雪白;纱布,那纱布还隐隐地渗着一点点血,显得他;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憔悴。 柳皇后就坐在美人榻;边缘,姿态优雅,手里拿着一本奏折,正对着奏折不急不缓地读着:“……自四月下旬起,荆州南部天气干旱,久不下雨,臣恐今秋粮食歉收,粮价势必上涨,难以为继……” 她温婉柔和;声音回荡在殿内,窗外微风习习,风吹着片片花瓣自枝头飘落,气氛恬静。 对于这样;场景,梁铮早就习惯了。 近来皇帝犯了眼疾,时好是坏,几个太医都让皇帝尽量少用眼多休息,因而都是由柳皇后为皇帝读奏折。 梁铮停在了一丈开外,恭敬地禀道:“皇上,赏赐已经送到了殷家……” 歪在美人榻上;皇帝两眼紧闭,本想直接挥退梁铮;,不过是去送个赏赐,也没什么大不了;,下一刻却听梁铮接着道:“奴婢在殷家听说了一些事,要禀于皇上。” 说着,梁铮对着东暖阁内服侍;那些宫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 皇帝意识到了梁铮语气中;慎重,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什么事?” 他眯眼看向梁铮,眼前模糊一片,梁铮仿佛站在朦胧;浓雾中。 梁铮早就整理好了思绪,从萧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