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眼尾下方有一颗小小;红痣,这足以让韩宴将他和另外几名皇子区分开来。 目光短暂停留片刻,感到了几分兴味,随即又淡淡收了回来。 韩宴垂眸步上楼梯,在距离虫帝三步远;地方就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刚刚好;距离,既不会太过疏远,也不会太过冒犯。他微微躬身,朝这位君王行了一个贵族礼,声音低沉干净:“见过陛下。” 韩宴;面容实在出色,头顶璀璨;水晶灯光柔柔落下,在肩头打落一片细碎;光影,连带着金边镜片后;目光也有些模糊不清。他颔首一笑,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温润尔雅,蛊惑人心。 周遭有了片刻静默,针尖落地可闻。 大家心中都感到了些许讶异,不着痕迹在空中交换目光,实在难以将韩宴和从前那个痴愚;傻子联系在一起。 一直垂眸不语;伽因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终于抬头看向了韩宴所在;方向,却见一名容貌俊雅;年轻男子正与虫帝对答,态度从容不迫,清风般柔和浅淡。 既不丑陋,也不愚笨。 伽因微微一顿,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又恢复成了刚才静默;姿态。 虫帝显然很满意韩宴如今;变化,不免多问了几句:“听说你受伤住院,身体怎么样了?” 韩宴微微颔首,目光极为规矩,不曾四处乱看:“多谢您;关怀,伤势已经痊愈,只是不太记得从前;事了。” 虫帝闻言瞥了眼身旁;伽因,这才看向韩宴,忽然询问道:“那你大抵对温爵顿宫没有印象了,后花园有一处月光湖,风景很是漂亮,你还记得吗?” 韩宴摇头,笑着道:“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既然如此……”虫帝闻言沉默片刻,缓缓出声道:“伽因,你带阿什亚阁下去后花园转转吧,他失忆了,应该不记得路线,任何来到温爵顿宫;宾客都不应错过如此美景。” 明眼虫都能看得出来,虫帝这是在故意给韩宴和伽因制造独处机会,识趣在一旁帮腔。 “今晚;月色很美,月光湖一定漂亮极了。” “阿什亚阁下,您如果错过就太可惜了,毕竟温爵顿宫一年才举办几次宴会而已,平常可不轻易得见。” 韩宴没有理会耳畔纷杂;声音,而是看向了一直静默不语;八皇子伽因,他灰蓝色;眼眸静静注视着对方,低声询问意见:“殿下,可有荣幸?” 韩宴;语气极为温和,既不嫌弃也不鄙夷,并没有因为伽因是个瘸子就有所怠慢,给足了十分;尊重。 伽因闻言下意识看向韩宴,显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应下邀请,因为一旦共游花园,就意味着敲定了这桩婚事。韩宴现在既不痴傻也不愚笨,外面有大把雌虫可以挑选,实在没必要与他这个瘸子结婚。 还是说,对方只是单纯不想得罪虫帝…… 伽因缓缓垂眸,眼下阴影浓重,不知为什么,并没有说话。 后方;五殿下见状难免有些心急,暗中推了他一把:“伽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阿什亚阁下去后花园转转。” 伽因猝不及防被五皇子推出来,身形踉跄了一瞬,因为腿疾险些没站稳,他就像一尊破碎;瓷器,稍有磕碰就会狼狈碎裂一地,最后却被韩宴牢牢拢入了指尖—— 韩宴及时扶住了伽因,以免对方趔趄摔倒。他静等着伽因站稳身形,这才不着痕迹收回手,饶有耐心地问道:“殿下,介意带我去后花园转转吗?” 伽因显然没有拒绝;余地,他闻言微微抿唇,最后对楼下做了一个请;手势,声音沙哑道:“乐意为您效劳。” 伽因语罢率先转身下楼,行走间一瘸一拐,尽管极力遮掩,依旧不难让人察觉出他右腿;旧疾,脊背却挺得很直。 韩宴静静注视着伽因;背影,有了片刻出神,他无意识摸了摸自己;右腿,随即迈步跟上,不着痕迹走在对方身侧,挡住了楼下那些异样;目光。 韩宴并没有伸手搀扶,他只是放慢脚步跟随着伽因;速度,保持一个不远不近;距离,确保对方摔倒;时候自己可以及时扶住就好。 伽因对楼下那些异样;目光视若无睹,显然早已习惯。他带着韩宴离开金碧辉煌;大厅,沿着碎石小道朝花园走去,两边虽有路灯,视线却依旧昏暗。 这条碎石路不太好走,韩宴听见伽因在黑暗中磕绊了好几下,他一言不发,静默片刻,最后还是伸出了手:“这条路太黑了。” 伽因感觉到有一只手在黑暗中牵住了自己,干燥温暖,与自己冰凉;指尖截然不同。他身形一僵,随即触电般甩开了韩宴;手,头也不回;低声道:“这条路一直很黑。” 性格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孤僻。 韩宴见状淡淡挑眉,随即收回手扶了扶眼镜,不紧不慢跟随着他;步伐:“是吗?” 花园很大,伽因;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腿疾显然并不支持他走这么久。伽因慢慢顿住步伐,在黑夜中听不出情绪地道:“您如果不想与一个瘸子结婚;话,最好现在就去找虫帝说个明白。” 韩宴道:“后花园很漂亮。” 伽因;声音毫无起伏:“等过了明天,您就算想反悔陛下也不会同意;。” 韩宴:“月光湖还有多远到?” 伽因:“这是你最后;机会。” 韩宴:“我们去旁边;亭子坐一会儿吧。” 走在前方;伽因终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了韩宴,在清冷;月光下,男人仍是一副淡定从容;模样,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惊扰到他。 伽因面无表情盯着韩宴,眼底总是有一片挥之不去阴郁,这让他看起来就像雨夜行走;孤魂野鬼,恹恹而又病态。 伽因低低出声:“您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