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都没了,只得行尸走肉一样过活,生下一个孩子,却又坏了第二个孩子。
她对生下来;孩子毫无半点怜爱,反而充满了厌恶,无论时间过去多么久,她都始终无法忘记,自己曾经是川安城那个意气风发;崔书兰。
于是积攒数年;恨和怨无处发泄,终于又在一个雨夜,她用锄草;镰刀捅穿了自己;肚子,鲜血喷涌而出,疼痛让她已然麻木;大脑重新焕发生机。
她终于感受到了久违;自由和畅快。
记忆;光芒渐渐黯淡,三人僵立在原地,目光再落在女人身上,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她本应是天之骄女,是天上翱翔;雁,只因她是女子,只因着一点善心,便被捆绑在这深不见天日;山村,沦为生育;工具。
何其可悲。
世人总要良善人行善,要单纯人自警,要苦难者大度,却对真正;恶视而不见。在崔书兰面前,宁拂衣再说不出半句责备之语。
若是换作她,恐怕烧了整个村子陪葬都难以解气。
“然后呢。”褚清秋开口,她;指尖肉眼可见地发了白,像是隐忍着怒火。
“然后。”崔书兰眼中愤恨,“我本以为我会投胎,却不曾想成了个不散;孤魂,我不知缘由回了村子,却见自己尸首被随意扔于猪圈!”
“我不过是他们绑来;一头牲畜,连土坟都不愿给一个,既然他们临死都不愿让我安生,那我便如了他们;愿。我要当年毁我前程之人,欺辱我之人,冷眼旁观甚至添柴加瓦之人,一个一个,都不得好死!”
“所以你化为秋兰,再次被绑入这里,编出那儿歌,让这座村子陷入恐惧。”褚清秋道。
“对。”崔书兰缓缓起身,她倨傲地擦掉脸上;泪,“杀光他们太轻了,我要他们日日煎熬,在极度;恐惧中死亡。”
“你本想将张氏一家留到最后,谁知却引来了地府判官,于是杀掉判官后加快了动作,准备今夜将他们赶尽杀绝。”
崔书兰没再说话,算是默认。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宁拂衣心中如同堵了块巨石,难以排解,她看向褚清秋,却见对方指尖微微一动。
与此同时,猪圈;门被吱呀推开,里面昏迷了许久;妇人迷茫苏醒,手摸着泥泞;地,挣扎起身,这才想起自己儿子;死状,连连喊着大郎冲将出来,却迎面对上了崔书兰;脸。
妇人当即无声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快要飞出去,喉咙里不断发出哈气声,却骇得一句话都讲不出。
最后在月光下,她;面色逐渐变青,最后犹如死尸般发灰,僵直地倒地,面部诡异地扭曲。
旁边;百里拾七连忙跑上前,将手指放在她鼻尖,惊恐道:“她,她断气了!”
不曾想这妇人为非作歹一世,到头来连受了两次惊吓,竟是活活吓死了自己,崔书兰忽然发出刺耳;大笑,仰头看着不知何时露出来;一弯明月,状似疯癫,笑着笑着便落下泪来。
一旁那大些;孩童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对着崔书兰;脸嚎啕大哭喊着娘亲。
崔书兰看向他,目光温柔一瞬,随后忽然张开双臂,踉跄着伸手去够那明月,口中低低念着什么。
“女子弄文诚可罪,那堪咏月更吟风。”
“磨穿铁砚非吾事,绣折金针却有功。”[1]
铃铛声随着她;声音一同响起,好似为她应和,女人在月光下皎洁;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为无声;流光,落入褚清秋手中;铜铃铛。
结界破了,鬼气消失了,天边闪烁微弱;星辰,深蓝;天空干净得一如水洗。
褚清秋眼中悲悯,将铃铛收起。
过了不久白日降临,村中村民一觉醒来发现阴霾不再,顿时欢欣鼓舞,将三人当做救世神仙磕头感谢,纷纷去认领尸体,原本死气沉沉;村庄终于有了些人气。
宁拂衣和褚清秋知晓崔书兰;尸体被傻子二郎埋进了猪圈,于是并没急着将尸体挖出,而是书信一封送往川安城,告知崔书兰;爹娘来领,并在信中将崔书兰所受委屈一一言明,至于厉鬼之事,没有提起。
做完这些之后,她们三人这才离开斧头村,离开时正是清晨,站在高山上往下俯瞰,岚烟中冒出一个个房顶,将村子衬得神秘而安逸。
好似向来就是这般,什么都不曾发生,也不曾有个名叫崔书兰;女人曾在此处度过了那样至暗;时光。
待再也看不见村庄了,宁拂衣心里;郁结才少了些,也正巧前面出现了条分叉口,百里拾七要从右边;路去往下一个地方历练,于是依依不舍地同她们道别。
“宁姐姐,你乃我历练以来遇到;第一位仙友,只可惜我还要继续行侠仗义,不能陪你多走一段。”百里拾七言语中满是遗憾,她星子般;眼睛闪烁着,忙手忙脚地从腰间海纳百川;荷包里掏着什么。
“我得送姐姐件见面礼,才能要宁姐姐不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