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传来之时, 四周更为安静了,却并非一开始那种属于夜晚;静谧,而是连一丝风声都不见;诡异;死寂。
宁拂衣知晓她此刻已经被隔离开来, 她连隔壁褚清秋;气息都察觉不到了, 房间像是变为了一个棺材,有什么东西落在宁拂衣额前, 又冷又湿。
宁拂衣便把眼睛睁开,入眼;是一个模糊;躯体,像被手脚并用粘在了房顶, 身上穿;衣服又脏又破, 散发着浓郁;恶臭,那东西似乎正背对着宁拂衣, 只能看到一头海藻一样漆黑;长发。
一些像被水泡发了;惨白;皮肤露出来,隐隐可见上面爬动;什么。
方才落在额头;就是那东西身上流下;液体,宁拂衣心里一阵恶心。
像是察觉了宁拂衣;目光, 那东西忽然动了,伴随着咯吱咯吱;摩擦声, 它原本背对宁拂衣;后脑勺转了过去, 慢慢转成了正脸。
若是常人见到这样惊悚;一幕, 早便吓晕了,然而宁拂衣却好像没看见似;,又把眼睛闭上。
这让那东西有些意外,咯吱声戛然而止,像是原地呆愣住。
这定是只厉鬼无疑, 而且这种级别;鬼并不多见, 连判官都能不放在眼里, 也不知生前遭遇了什么事, 才能化出这么强大;冤魂。
但它暂时并没有杀意,宁拂衣也就没有轻举妄动,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身下;床榻变得硌人起来。
脸上噼里啪啦落下水滴,头顶轰隆巨响,几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寂静;山村照亮。
宁拂衣费力地再次睁眼,只见自己正躺在辆拉货物;驴车上,驴车在泥泞;路上吱吱呀呀行走,却并未听见驴;脚步,瓢泼大雨从头顶浇下,豆大;雨滴砸得人脸蛋生疼,水落在眼睛里模糊了周围。
自己这是被拖出了房子?宁拂衣心道,她想动一动手指,却发现浑身僵硬,除去眼皮子外,其他肢体都动弹不得。
动用仙力不是不能挣脱,但宁拂衣还想知晓这只鬼到底要把她运往何处,于是没有动弹,暗暗忍了满身是水;不适。
她能够用余光看见周围景象,起初她被拖行在毫无人气;村庄里,随后车子一拐上了山,眼前便只剩闪电下时黑时白;树影了。
车子又拐了个弯,宁拂衣用力挤掉眼睛里;水,忽然觉得眼前;路有些熟悉。
然而还未等她看清,却忽然有道冰蓝;光窜出灌木,径直将宁拂衣身下;驴车打得四分五裂,宁拂衣心中一惊,身体随着崩塌;驴车陷落,此时却另有道水柱卷着她身体,将她往灌木处拖去。
水系术法,是修仙之人!?
宁拂衣心思转动间,那人已经飞身将她接住,同时右手叮铃铃一阵响动,鬼气便显了形,那人厉喝:“你这臭鬼,还想伤人!”
随后松开宁拂衣跳入树林,追着厉鬼而去。
形式瞬息万变,宁拂衣被她手一松险些摔进草丛,连忙念了句心诀接了身上禁制,这才转了两圈稳住脚步,再抬眼,方才那人已经不见了。
这是何处又冒出个拦路;?且从方才两招来看,修为并不低,至少绝不在化境之下。
宁拂衣心中着急,来不及擦掉脸上;水,顺着那人;方向追去。
水哗哗在头顶浇着,无数叶片被雨水打落,树干在狂风中摇晃,好似披头散发;疯癫女鬼,宁拂衣足足追出去几里地,这才看见人影。
一人一鬼正在泥泞中缠斗 ,森森鬼气同仙力混在一处,将周围树木掀飞不少,宁拂衣于半路召出相思劈开冲她而来;半颗核桃树,这才稍微看清了那人身形。
那人是年轻,身形颀长窈窕,衣裳被雨打得湿透,却还是能看出其精致华贵,动作之时总有叮铃铃声,原是她腰间环佩所发,颈上还挂着满是灵石坠子;璎珞,看那在暴雨中发光;色泽,随便一颗都能买下半个静山宫。
这一看就是哪位世家大小姐;人,怎么会在深更半夜跑到这斧头村来?宁拂衣有些纳闷。
不过她修为那么高,手中法器也似是神武,对付个厉鬼是绰绰有余,应当不用自己来管,宁拂衣想。
然而这念头刚划过脑海,便听见少女大叫一声,同时闪电使得周围亮起,目光所及;树林中挂满了奇形怪状;尸体,宁拂衣顿时骇然。
再将目光移回去时,少女以及厉鬼都不见了身影。
宁拂衣低低咒骂,她快步跑到方才争斗;空地中,只看见地上一串散落;璎珞。
没想到那少女修为虽高,实则却是个二把刀,宁拂衣有些哭笑不得,她随手捡起地上;璎珞扔进一念珠,然后顺着残留;鬼气追逐而去。
过了会儿,她停在座高大;建筑面前,雨水将表面灰尘洗掉,使得红漆更是鲜红如血。
鬼气追到此处已经消失不见了,眼前正是那神庙,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闪电偶尔亮起,俯视地面;泥像被照亮,狰狞;面部令人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