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禾昏睡了两日方醒。

她抽动了一下手臂，发现被子一角被紧紧压着，她微微侧了一下头，看着念一正趴在床边。

念一迷迷瞪瞪感觉到被子摩挲声，她警觉的坐起身子。

本来还迷蒙的眼睛正对上沈昭禾的眸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姑娘，你醒啦。”念一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沈昭禾将手从被子抽出来，念一紧握着她那双纤细的手腕，将人扶着半靠在床头。

唯恐那床头木板膈着了她，又拿出软枕垫在她腰上。

“姑娘肯定饿了吧，我拿些东西。”念一顾不得沈昭禾的回应已经走出了屋子。

脚步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声，若水正在灶房熬药，听到念一急切的脚步声，慌忙迎了上去。

念一走路一向沉稳，从未如此急切过，难道是师姐醒了？他将那个不敢想的坏念头压在心底。

上次药铺坍塌将她压在下面，人被挖出来时候全身都冻僵了，也是因为那次大伤了身子，本就病弱得身子如今更是强弩之末。

可是他继承了师傅得衣钵如今却束手无策。

“师姐醒了？”若水急切问着，眼神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看到念一点了点头，若水脸上那份惊慌才散去，笑意慢慢浮上嘴角，“万幸万幸。”万幸醒来了，不是心底那份最坏的猜测。

“参汤好了，先喝点参汤吧。”若水将药炉子上的参汤盛进一个小瓷碗里。

念一刚端起那一碗参汤，便听到墙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村子里一大早骑马的除了严澈还能有谁。

随着那马蹄声的销匿，严澈穿着玄色大氅，推开了院子的木门。

他玄色大氅连带着发丝上都罩着一层薄雪，他却似浑然不觉，脚步直奔她的闺房。却先看到念一正端着一碗参汤从灶房里走出来。

“她醒了吗？”他呼出的白气与冷空气交织，模糊了他的面容，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微光。

“刚醒。”

严澈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脸色缓和了几分，兀自松了一口气。

唯恐身上的寒气过给了她。

他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抖了抖上面的落雪，又将靴底的一层薄雪磕掉，转身进了灶房。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周身的寒意。炉火正旺，火苗舔舐着药罐，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待他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方才抬脚去她的屋子。

“昭昭。”

床边放着一个空碗，正是念一刚刚盛参汤的那个。

她靠在床头，手上捧着暖炉，面色仍旧苍白，像是没有生气的瓷。

一头乌发散落在肩头，将那脸衬托的更显得惨白了些。

沈昭禾抬眼看到严澈，正缓缓朝着她走来。

她嘴唇蠕揶了几下，喊出了那个默默练习千百遍的发音，“知行。”

严澈不可置信看着她，眸子中闪着光。

念一看着二人这般模样，端起那个空药碗退了出去。

严澈坐在她的床边，目不转睛看着她，“你会说话了？”

他错过了许多，她嗓子是什么时候好的？那日药铺坍塌将她压砸断壁残垣中又是如何醒过来的，他都不知道，就连她面对岳父的离世都是她独自撑过来的。

他的心仿佛被挖空了，只是失神地看着她。

屋子染着炭火，窗户又不能封闭的太过严实，窗外的一些凉意变顺着缝隙钻入了屋子。

炭火比不上严府的地龙的暖和，严澈握着沈昭禾纤细的双手，捧着暖炉还是有些凉。

“昭昭，跟我回京城好不好？”他语气带着试探，又似乎是在祈求。

看着沈昭禾垂下的眼睛，似乎是在无声的拒绝，严澈觉得自己这样说仿佛是在对她的逼迫一般，毕竟岳父才刚下葬。

他手掌不自觉握的更紧，目光灼灼看着她，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语气也带着一丝窘迫，“在广元多住些日子也好，你不想去便不去，我留在这陪着你？”

他眼睛闪烁着语气带着委婉，他怕她开口拒绝，更怕又惹得她伤心。

沈昭禾看出严澈此刻的无措和窘迫，她知道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刻意不去提及爹爹的事情，怕她难过。

“等几日，我将爹爹的东西整理整理。”

严澈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岳父的事情，唯恐触碰到了她的伤心地，惹的她大哭一场。

此刻看着她平静的提及这件事，他此时却是更希望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也好比压抑在心头气郁于心。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真的很差劲，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安慰她。

人人都说是沈昭禾高攀了他，严澈心里却觉得是他高攀了她才对。

她聪慧又坚韧，清醒又独立，敢于为弱者鸣不平，又心存大义救治百姓。而他也就是除了皮相好了一点而已。

片晌后，严澈才出口说道，“好，今年我父亲母亲也会送边塞回来，若是他们见了你定会欢喜。”

说着严澈拿出一个包裹，摊开在锦被上。

最先看到衣角上绣着的一副荷花图。

这不正逢夏日时候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