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一阵冷风过,吹开了周身的热气,叫人忽地打了个冷颤。 布一拢了拢外衫,看了眼愁眉不展的二弟,心里也没底,叹了声,“对了,前些日子夜探槐园的人,你查的如何了?” “有些影子了。”布二是负责搞情报的,说起正事来半点不含糊,也不妄下断言。 “嗯,你抓紧些,这可关系到小姐的安危。”话一完,布一人就已经飘远了。 “大哥等等我,你这急的什么,话都没说清楚。”布二压着嗓子,嚷着,“小姐究竟怎么吩咐了?” 布二说着话,瞧着功夫又俊了些的大哥,直傻眼,脚下更不敢停了。 亏得他们熟悉地形,专挑没人的地走,又远离了邵宅,不然,就这架势,铁定暴露。 布一大概心里有数,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冲着后头传言,“这些日子,你亲自留守槐园,我出城一趟。” “出城?!”布二还没来得及多问,已经瞧不见布一的身影了。 茫茫夜色中,不管布二如何顿足,追不上人,他只能是叹气收手。 “二爷,您真留下?”瞧着布二叹气,他手下忙闪出了身形。 “怎么地,大爷的话,你小子没听见,走!”布二干净利落地一个翻身,人就上了槐园的外墙头。 瞧着二爷入了院子,手下半分不敢含糊,尾随而上。 其实,邵韵诗没同意他们冷夜里守园子,这是布一他们几个私下议定的。 也亏得留下的人都有身硬功夫,不然铁定要被冻成冰坨,饶是如此,也是冻得够呛。 第二日一早,早起的晓冬发现了院内守护的几人。 本来几人藏得很好,只可惜冻了一夜,动作脚步肯定迟缓了不少,这才叫晓冬发现了。 晓冬知晓,邵韵诗自然跟着知道了。 她顾不得生气,忙喊了喜妹去厨房熬制驱寒的汤剂,冻了一夜,简单的姜汤肯定不顶用。 喜妹也知晓厉害,没说什么先服侍小姐的话,当即去了院内的小厨房。 待护卫几人吃了汤剂,邵韵诗也收拾妥当了。 她顾不得用早饭,直接喊了布二叔进了大书房。 大书房因昨儿晓冬住着,这会子,暖和得很。 布二一进来,当即打了个冷颤。 邵韵诗瞧着,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 遂,她摇头道:“你们守夜,可是布一叔安排的?” 布二‘嘿嘿’乐了两声,道:“外头不太平,扬州城突然涌进了这么多南边来的人,咱们还是谨慎些得好。” 昨儿,农历腊月二十一,也就公历1932年1月28日,沪上开战了。 一下子,上海周边地区的人纷纷往南京这边跑。 沪上,国府,扬州城。 三地交通便利,往来密切。 沪上开战,比之南京周边,扬州城是首选的避难地。 一时间,船舶,汽车,人流,嘈嘈嚷嚷。 外头的乱像,邵韵诗虽未亲见,可也了然于胸,战乱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场景。 邵韵诗暗叹了口气,对布二道:“既然要守槐园,咱们商量着来就是了,你们这样,回头冻病了可就不划算了。” 这话是有松动了,布二比布一活泛些,直接笑了道:“小姐这是同意咱们守夜了?” 邵韵诗点头道:“嗯,拦不住,也只能是好好安排了,没得叫你们冻着。” 接下来,两人便商议了番护卫之事。 邵韵诗这边刚送完布二,还没端上碗,晓冬来报,小姑姑邵兰香来了。 邵家因着小少爷的病,邵老太太取消了早晨请安的活动,家里也不许人多走动。 所以,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遂,邵韵诗也不奇怪,小姑姑都到了槐园,她才知道消息了。 邵兰香来得快,邵韵诗刚接出内院二门,人就到了眼前。 “姑姑,您这一早来可是有事?”邵韵诗一把扶住了小姑姑的膀子。 邵兰香是一个人来的,她的丫头小翠被派出去探消息了。 邵兰香显然是真有事,直接点头道:“嗯,你可用过早饭了?” “正准备用,姑姑用过了吗?若是没有,正好一道吃些。”邵韵诗觉得小姑姑怕是空着肚子来的。 果然,邵兰香也不推辞,点头道:“嗯,既然你正用着,我就和你一道吃些,本来我是打算在路上用些点心垫垫的。” “姑姑准备出去?”邵韵诗奇怪道。 邵兰香叹了口气道:“昨儿上海开战,募捐的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这话题太过沉重,邵韵诗跟着叹了声,“我能帮着做什么吗?” 邵兰香拍了拍侄女的手,道:“如今差的不仅是资金,更多的是人手和物资,最要紧的是救急包。” 邵韵诗眼眸一闪,“姑姑和姑父接上话了?” 自打那位蒋校长再次上台,姑姑已经很难和姑父联系上了。这事,邵兰香和邵韵诗嘀咕过。 邵兰香知道侄女灵透,也不躲闪,点头道:“嗯,你姑父说,他一时半会的不会上战场。” 听说姑父不用上战场,邵韵诗松了口气,“那姑姑就能安心些了。” 邵兰香说不清什么心情,又道:“政府正忙着往洛阳搬迁,你姑父他正忙着这事。” 邵韵诗眼眸一闪,道:“看来,政府是决心战到底了。” “嗯,迁都就是为了以示决心。国家再不能出个东三省了。”邵兰香语气有些低沉地道。 邵韵诗虽对这个政府没有什么感觉,可国家还是那个国家,自然也是感同身受的。 不过,她并不灰心,直接道:“政府有心抗战就是民族的救星,中国到底是一方大国,不会就这么消沉下去的。” 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