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长途飞行十几个小时,到吃完午餐已经筋疲力尽。
苏小薇心头万千思绪,随保镖一起先把人送到陆明峰早已安排好的住所安顿,之后才拿着那张餐桌上张律师珍重万千小心翼翼拿出来放到桌面上的薄纸。
“这份资料,我小心保存了十几年,如今也似乎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张律师是带着遗憾、愧疚的神色,和着满眼对往事的沉湎,声音沧桑地对苏小薇说的。
这是爷爷的笔迹,苏小薇一看就认出来,文末有爷爷的亲笔签名私人名章,除此之外还有律师事务所的公证。
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亲笔遗嘱,却在十几年之后才重见天日。
“当时,”看到遗嘱的时候,苏小薇的眼眶是红的声音是抑制不住颤抖的:“张律师为什么没有把这份遗嘱拿出来?”
如果当时有这份遗嘱,她和奶奶根本就不可能被赶到乡下,苏家不会易主,很可能奶奶也不会是如今的结局。
这十几年来的太多事情恐怕都不是这一番结局!
许久没有得到张律师的回答,小小的包间里尽是沉默,室内清单的檀香让这一切的缘由尽在不言中。
此时坐在车上,苏小薇的目光牢牢锁在上面每一个字上
面,那一笔一捺像是爷爷隔着时光隔着生死给她十几年来的不易做出安抚。
电话又响了,赵美琳的名字像是催命符一般在屏幕上跳动着。
神识回归大脑,看到“赵”这个字心底那些汹涌的情绪统统化成恨意——她不能慌也不能乱,不能被情绪占主导。很多事情,从现在才开始。
电话接起来,她稳住声线继续冷淡:“说。”
“你在哪里?”单独跟她通话,赵美琳不必伪装虚假的姐妹情,情绪和语气都正常太多:“一家人在家里等你,你好意思?!快点过来!”
餐桌上赵美琳打电话就说起这件事——因为婚礼将近,他们赵家,尤其是赵美琳作为公众人物,理所应当要面向公众树立家庭和美幸福的假象。所以今天,他们一家人决定去照一张全家福,苏小薇这个外姓人有幸被他们挑选上,要一起完成这件事。
苏小薇修长的指间还夹着那张薄纸,闻言心头烦躁不已,不耐烦地应:“我说过我知道!你直接把地址发到手机上我会过去!”
说完也不等那头有任何反应,直接将电话挂断,其实心里如同被乱麻缠绕,对于自己知道这一点真相后是否能克制好情绪去面对那一家人
,她不敢保证。
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司机将车开得很慢,旁边车流与人群齐齐穿梭不止。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好一会儿,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她才在深思熟虑之后将电话打到贺子龙手机上。
电话响了半分钟,红灯变绿灯那头才接起,声音不似平时那般吊儿狼当不着调,沉了两个声调让苏小薇听上去有些不适应,“有事?”
“额……”苏小薇一愣,瞬间猜测那边可能在忙,便说:“要不然你忙过了我再打给你?”
“不用。”贺子龙道:“直接说。”
苏小薇也不扭捏了,句话把张律师那边的信息整合了一下告诉给贺子龙,结束之后以征求意见的语气问对方:“如果我现在跟赵家撕破脸,会不会影响幕少琛所查事情的进展?”
她打电话,其实主要就是问这个,毕竟张律师的消息是幕少琛给的,她也答应帮幕少琛一起查阮姨的死。如果一拿到有用的消息一股脑意气用事,那也未免太鲁莽。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幕少琛……苏小薇抿抿唇,没有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原因。
贺子龙好一会儿没说话,她听到听筒那边传来板凳滑开与地板产生的摩擦声,紧接
着一阵悉悉疏疏之后,再次传来的声音已经变成另一个人。
“苏小薇,你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幕少琛一以贯之的命令式语气:“首先,你手上那点东西现在根本扳不倒赵家。其次,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会影响我的计划。”
“你负得起责?”
对面的声音大概与电话贴得极近,低沉的声线又严肃又性感,让毫不留情的反问都不那么冷硬。
苏小薇的手指在手机背后轻挠了两下,像是挠在了自己烦躁不安的神经上。
被幕少琛冷静自持的声音一激,她瞬间冷静下来,反省自己的片面。
稍作沉吟,她咳了一下,对幕少琛的提问作出回应:“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一定会做出万全之策,徐徐图之。至于你让我办的事情,我现在就去执行。”
他们两人说话就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了,说完之后谁都没有结束语,电话就这么生生被切断。
幕少琛坐在自己办公室的休息隔间,看着电话轻轻皱眉。
一分钟后贺子龙走进来,好奇地看看他的手机:“怎么样?”
幕少琛眉头皱得更深,不悦的情绪尽显,给苏小薇刚才的提议给出三字评价:“太冲动!”
贺子龙坐在他对
面的沙发上,右手胳膊肘撑着沙发手指摩挲下巴:“确实冲动,不过好在有我们幕总在背后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