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吃穿用估计也掺假,比例要小太多了。
这豆粉多纯正啊。
陈子轻端着碗去锅洞后的小板凳上坐下来,他在柴火焚烧的残留气味里,一口一口地喝着豆粉。
距离梁津川落水已经过去半天多时间,陈子轻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去大水塘。
是不是像有人看见的那样,轮椅打滑,不小心栽进去的。
梁津川也没拎出“你不会水,却当着一堆人的面跳下去救我,拿命演戏,还真是用心良苦”之类得话头嘲笑他几句。
他们之间有了第一件隐晦的事。
陈子轻把最后一口豆粉喝下去,咂咂嘴,原来的背景梗概里没有标出主角,那一项不明。
如今标了。
——梁津川。
故事风格大转变,原来是山村灵异诡异惊悚风,现在是什么?
形容不出来,总觉得混入了奇奇怪怪的元素。
而且新名字好乡土啊,叫什么九零年代的嫂子。
好像字数不对,少了哪个字。
哦,想起来了,全名是九零年代之风情万种的嫂子。
还有形容词,风情万种。
他抹了抹略显沧桑疲倦的脸,这说的是他吗?
不是吧?
嫂子没指名道姓,没准说的是梁津川哪个堂哥的媳妇呢,那也是他嫂子不是吗。
或者梁津川将来认了什么大哥。大哥结婚了(),对象不就是他嫂子。
陈子轻起身把空碗放在锅台上?()?[(),撅着屁股坐回去,途中及时踩死几只小跳蚤,他憨批一个,跟风情万种不沾边。
梗概作废的事他有预料,也早就接受了,但他没想过名字会改变,主角会突然从不明变明确。
他是触发了什么东西进了隐藏板块吗?
小助手发来通知的时候,他溺水濒死被梁津川拎出水面。
就这样了,没做出其他的举动。
陈子轻想不明白,新梗概为什么会在那一瞬开始谱写。他拎起火钳在锅洞里掏了掏,把柴灰都掏出来落在地上。
梁津川是主角,那故事就是他的主视角展开的吧。
所以是,
小叔子视角下的嫂子。
在他眼里,他的嫂子是风花雪月,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奇文学吗?
陈子轻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匆匆跑去小屋,气喘吁吁地喊:“津,津川。”
没下文了,完全不清楚自己的目的。
陈子轻忽地回头看屋门口,刚才他直接就进来了,这小屋的门竟然没关,是开着的。
多罕见啊。
陈子轻清清嗓子:“咳,咳咳……”
他挠脸的时候发现火钳还在自己手上拎着,无语地掉头把火钳放在屋外墙边靠着。
没靠住,掉脚背上了。
陈子轻疼得惊叫一声,他抬起那只脚,金鸡独立地隔着鞋面揉揉脚背,单脚蹦到屋里。
哗啦——
梁津川手上的书翻开一页。
陈子轻看着刚开始走的新梗概里的主角,视线不由自主地瞄向他捏着纸张的修长手指上面,几番欲言又止。
肯定是这样的,新名里的嫂子不是他。
嗯,不是他。
陈子轻很快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建造能让他顺利度过一阵子,他放下蜷的那只脚说:“津川,你在看书啊。”
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煤油灯上面竖着一条棉花绞的灯芯子,火光摇曳。
男孩安静地坐在灯火旁,侧脸已有健康色泽与轮廓,他的气质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既在冰湖底部,也在潮洞深处。
陈子轻悄悄离开,不多时,他返回来,没进到屋里,只站在门口说:“我泡了豆粉,有你的一份。”
梁津川低头,手持自动圆珠笔在书页上写着什么:“不喝。”
陈子轻掐死飞到他鼻子上的大蚊:“我已经泡了。”
梁津川道:“那就倒掉。”
陈子轻眨眨眼,梁津川回应他的次数变多了,梗概框架重新建造,梁津川的人设是不是也会有改动。
不愧是推翻走新路数。
拿梁津川对他的态度这一点来说,落水前跟落水后的分界线就挺明显的。
陈子轻按捺着欣喜:“倒
() 掉多浪费啊,豆粉是村长给的,一袋十包,二婶留了五包,三婶留了两包,我拿回来三包,自己冲了一包,剩下两包都给你冲了,很大一碗……”
梁津川转过头。
陈子轻跟他四目相视,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个字补上:“呢。”
梁津川说:“能不能别烦我?”
陈子轻嘴角一耷拉。
梁津川嗤笑:“豆粉给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残废喝,你也不怕午夜梦回后悔得肠子发青。”
陈子轻:“……”
他走了。
.
梁津川继续看书,他看了两行,手中圆珠笔灵活流畅地转上几圈,按出笔芯。
有一串脚步声从屋外进来,自以为放得很轻神不知鬼不觉。
那脚步声停在椅子后面,长时间的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