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镇,高家大院。
张雪悬丝八线操控着傀儡,还有余力和见秋说话。
“师父,你说那尊人偶是大师兄的?他人呢?去哪儿了?”
“还有,师父,我怎么发现你老是喜欢看着天空发呆。”
高见秋摸了摸小丫头脑袋,“雪儿,你师兄一直都在,等你有了自保之力……”
“届时,你都会知道的。”
夕阳下。
张雪回头。
堂屋内的方桌上。
只有一尊月色傀儡。
银纹白袍,亮银长枪。
她知道,那是师兄的上将军。
……
夜幕降临。
陈家庄,老槐旁。
篱笆院中,陈平安宛若尸体般瘫在藤椅上。
数丈外,灶屋内黑烟滚滚。
不一会,小脸蛋被熏的乌漆墨黑的赵颖儿,端着菜盘子走了出来。
冲青衣微笑,露出满嘴雪白牙齿。
“师父,用晚膳啦。”
半刻钟后。
“师父,菜快凉透啦。”
又半刻钟后。
“师父,你是不是嫌弃我?”
“你若嫌恶我,直说便是,天地之大,颖儿何处不可去。”
看着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女孩,陈平安无可奈何。
长叹一口气,从藤椅上站起。
正堂内。
师徒二人盘膝对坐,中间放着小矮桌,桌上两碗清汤寡水的白米粥。
“师父,我应该是水放多了。”
赵颖儿羞赧道:“灶屋还有小半锅呢。”
陈平安面无表情道:“你有没有想过,是米放少了。”
“哎呀。”
赵颖儿拍拍脑瓜,“我咋没想到呢!”
陈平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是水放多,也不是米放少,是你缺心眼。”
赵颖儿:“……”
陈平安拿起筷子,瞅了瞅白瓷盘中散发焦糊味黑黢黢的事物。
“这是啥菜?”
赵颖儿洋洋得意道:“这是娘亲教我的宫保鸡丁,是宫廷名菜。”
陈平安夹起一粒,“炭丁看到了,黑的很正宗,鸡丁呢?”
“哎呀,师父您快吃嘛,徒儿也是第一次下厨呢。”
陈平安:“……”
……
元灵三年,仲冬。
十一月十七,大殷肃州边境线,拒仙城。
旭日东升之际,伴随悠长嘎吱声,拒仙城北城门开了一线。
身着紫金道袍的国师赵无极,负着双手,向远方牧野平原走去。
辽阔平原泾渭分明。
一半赤地,一半雪地。
大殷这边,阳光明媚。
云梦那边,狂风暴雪。
仿佛美人面庞,半面枯,半面荣。
泾渭线上,伫立着一位身着白衣,手持折扇的青年。
眉若远山,眸似灿星。
正是云梦皇朝国师,雨化衣。
雨化衣身后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搁着一坛酒,还有两个白瓷碗。
“三月不见,师兄安好否?”
雨化衣笑意盈盈,冲赵无极拱拱手。
“关你屁事。”
赵无极没好气道。
“一颗道心惹尽尘埃,怪不得师兄老的这么快。”
“请。”
大殷、云梦两大皇朝国师,亦是师兄弟的二人于案桌盘膝对坐。
雨化衣扯开红布倒酒,赵无极则伸出枯瘦手掌,轻轻抓起一把雪。
“我大殷百姓,已三年未见过雪了。”
将雪放进白瓷碗内。
洁白的雪迅速消融于酒。
赵无极端起酒碗一口干光。
“好清冽!”
咂了咂嘴,赵无极抽出插在腰间的旱烟杆,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师弟,我已经等了三个月,如果天云山仙人仍然迟迟不来,待明年开春,师兄想将拒仙城南北城门大开,让我大殷北方十五省百姓,进入你云梦。”
赵无极补充道:“不是避难,而是成为你云梦百姓。”
雨化衣蹙眉道:“将自家韭菜偷割予敌国,大殷将再无你容身之地。”
“你会被大殷士族戳着脊梁骨咒骂,会如丧家之犬般,被元灵帝撵走。”
“最重要的一点,名声坏了,这座天下再无你施展抱负的平台,沧澜大陆十大皇朝,无数小国,避你如避瘟疫。”
“千夫所指,师兄,三思啊。”
赵无极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你云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我大殷山河破碎,饿殍遍野。”
“师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碗里的水放了糖,师兄碗里的放了砒霜。”
“你不知道砒霜什么味,师兄却知道糖很甜。”
寒风吹乱满头银发,赵无极眸光沧桑道:“师弟,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惨剧。”
“逃荒灾民形成的人龙,比横贯夜空的银河还要长。”
“他们扒光沿途每一棵树的树皮,煮掉每一根能食用的草。”
“我曾亲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