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旁。
三百匹战马,列阵于秋日下。
战马上,三百位禁卫军目视前方,巍然不动,一片肃杀。
石凳上,背着古剑匣的温凝,闭目养神。
周云双手绞在一起,站在一旁。
叶北辰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盯着周云弧度惊人的屁股。
至于殷德,则趴在石桌上鼾声如雷,嘴角流出的口水,拉成一条透明丝线。
“殷德!!”
蓦地。
一声天崩地裂的怒喝,于空中炸响。
宛若雷霆。
数十米外,陈先生一袭青衣,
一双眼眶内,两颗重瞳宛若黑洞。
无穷无尽的杀气,仿佛天河决堤,欲倒灌人间。
砰砰之声,连绵不绝。
三百匹战马,刹那便跪一地。
骨头迸裂声中,战马膝盖将老槐周围铺着的青石板,砸个粉碎。
三百名禁卫军全被掀翻,被杀气死死压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老槐下,温凝猛地睁开眼眸。
玉手覆上身后古剑匣。
周云毛骨悚然,脚步下意识倒退。
叶北辰挡在殷德身前,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不已。
嘶~
殷德抬头望天,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人仙吗?!”
天上,好似座座巍峨山岳的云团。
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蓦然拍碎。
以至于四散的流云,在天空形成一圈圈淡白色涟漪的模样。
人仙一怒,天地变色。
“应是仙人狂怒,直把流云拍碎。”
“太壮观了!”
殷德双眼,瞪的宛若铜铃。
上一秒。
还立于数十米外的陈先生。
下一秒。
突然出现在近前。
两颗重瞳,忽明忽暗。
仿佛两柄准备葬灭苍生的剑。
对视的瞬间。
殷德神魂欲裂。
噗的一声。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未动过怒了。”
陈先生的声音,带着沁骨寒意,“今日便是大殷国师降临,也保不住你殷德的命!”
言罢。
陈先生缓缓抬起手臂。
温凝柳叶眉微蹙,轻语道:“殿下。”
“咳咳。”
殷德剧烈咳嗽两声,微笑着擦去嘴角血迹,“别慌,咱们有帮手!”
就在陈先生准备痛下杀手时。
“陈先生,且慢!”
抬头望去。
却见老槐树不远处,原本蹲着的数千村民里,一位年岁最长,也是威望最高的老人,领着其余村民,站起身走了过来。
“陈先生,九殿下不能杀!”
老人沉声道。
“为何?”
陈先生寒声道。
“陈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九殿下若死在我们陈家庄的后果?”
“神武帝不会放过陈家庄,甚至伏龙镇也会被迁怒,届时大殷军队,洪流般奔腾而过,陈家庄数千老幼,伏龙镇数万百姓,谁人可活?”
“是,你陈先生是活神仙,大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我们这群凡人呢?”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
陈先生在陈家庄生活了数十年,容貌未有丝毫衰老。
只要不傻,都知道他是尊活神仙。
当然,这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陈先生是一尊好神仙。
数十年来。
从未与陈家庄的任何人红过脸。
平安学塾的陈先生是个好人,这也是村民们众所周知的。
“九殿下不能杀?!”
陈先生眸光冰冷道:“那村西头,刚成婚不久的顾尘,就能白死吗?!”
“陈先生,你糊涂啊,村西头的顾尘可是他发妻林婉杀得,是林婉拿锯子锯断了顾尘的头,关九殿下什么事?”
“就是,陈先生,您可是咱庄学塾的老师,为师者,可不敢将屎盆子乱扣。”
“陈先生,顾尘的死,怎么说呢,都是命。”
“陈先生,不是我说你,人九皇子不就想问你要某个人的信息吗,你给了不就是了。”
“唉,陈先生,追究根底,顾尘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呀。”
老槐下。
陈先生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很清楚,村民的嘴脸之所以如此丑陋,不过是为了活着罢了。
被自己最爱的人活活锯下脑袋,再装进玉盒里,当成礼物。
殷德的手段,着实阴损,狠辣。
毕竟没人想成为送给陈先生的,下一份礼物。
而他想杀殷德,则必须踩着陈家庄村民的尸体。
陈先生做不到。
缓缓睁开眼睛。
望向老槐树下,笑意盈盈的九殿下。
他从未如此憋屈。
内心有团火,烧得他直欲仰天长啸。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陈先生猛地往前踏了一步。
哗啦啦~
铲子,菜刀,擀面杖等十八般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