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田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你既说你认错,为何又不认罚?”
认错当然是希望阮田赶紧停止唠叨,而不是为了挨打。
季今宵连忙改口,“太傅,我没错!”
阮田气得用竹板拍了拍桌,“你这小子反复无常,满口胡言!”
“太傅,我确实没能做到‘仁’,因为我觉得这本来就有自相矛盾的地方的!”
“圣人言,岂容你胡说!”阮田大怒道。
“既然太傅这么说,那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一问太傅。”
“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阮田道。
种元奎和卢俊川看着跟阮田针锋相对的季今宵,心中不禁为季今宵捏了一把汗。
其他人或震惊或讥笑,都在看戏。
“太傅,我想请问您,有一个仁者看见有人掉进了井里,他跳下去是死,不跳下去就是见死不救。”
“请问他应该如何做?”
阮田道:“你这是无理取闹。”
季今宵双手一摊,“阮太傅,万事万物皆有可能,难道您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吗?如果换做是您,您应该怎么选择才能做到‘仁’?”
阮田想了想:“舍身成仁。”
季今宵笑了,“生命源于父母,未经双亲允许,抛下父母,放弃生命,这是不孝顺,违背‘仁’当中的孝悌之道。”
从一开始,阮田就进入了季今宵设置的圈套。
反正不管阮田怎么回答,季今宵都有话说。
跳下去救人,那就是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不孝顺,不跳下去,那他就是见死不救,同样违背了‘仁’。
“太傅,‘仁’本身就有诸多互相矛盾的地方,学生不能做到,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阮太傅心乱如麻,想找话反驳他,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这是狡辩,巧言令色。”阮太傅甩袖离去。
种元魁和卢俊川二人震惊的目瞪口呆。
大哥果然是大哥!
竟然能把阮太傅堵得没话说!
两人学堂上的针锋相对没过多久就传到皇帝耳中。
同窗们都被季今宵这一场辩论震到了,津津乐道,居然敢跟阮田对着干,关键是还堵得阮田说不出话。
阮田是他们最怕的老师。
从前只是个崇文馆的大学士时都敢打皇子的手板心,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现在又加封了太子太傅的虚职,虽然只是个虚职,但也足以证明皇帝对他教育方针的支持。
皇子权贵子弟们在他面前根本不敢炸刺,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生怕阮田打板子不够还要去皇帝面前告他们的状。
“这臭小子,嘴皮子还是那么厉害,”裴远笑骂,“圣人言他也敢乱说,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名声真的要臭不可闻了。”
“不对,这小子名声本来就已经烂到没法子再烂了。”
过了一会儿,裴远突然问:“你说,这季今宵像是会殴打先生的人吗?”
冯英看了看裴远的嘴角笑意不止的模样,心中有了答案。
“陛下,坊间还传闻季公子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呢。”
这些事是不是事实,裴远自己都亲眼看过两回,自然知道传闻有误。
“也对,看来不能光凭传闻来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啊。这其中恐怕也是另有隐情。”
裴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冯英,你来说说,是谁在针对这小子?”
冯英打起十二分精神,恭恭敬敬道:“陛下,老奴一直跟随陛下左右,陛下都不知,老奴岂会知晓。”
“你呀你。”裴远没有责怪对方,神情若有所思。
当晚,赵德妃知晓原本要来她这里休息的裴远转道去了季贵妃那边,还送了不少绸缎给对方,气得大发雷霆,东西摔的到处都是。
“陛下真是偏心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赵德妃狼狈的坐在宫中。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呀!”抱怨皇帝的话,怎么能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隔天,赵德妃知道皇帝把三皇子叫去训斥了一番后,心乱如麻,终于确认裴远是故意为之。
“陛下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本宫也没有做什么!他季今宵做的那些事,难道不是事实吗?本宫只是让更多人知道而已。”
“陛下真是偏心呀,季今宵那样的人都能因为季贵妃而被信任。”
…………
赵国公府。
季今宵得知赵国公帮他在朝堂上说话,还踩了刘御史,找时间提着礼物登门拜谢。
虽然对方可能也出于维护自己儿子的份上才帮他,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季今宵看着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他心中自有标杆。
“哈哈哈,难得你小子还能主动来看望老夫。”赵国公高兴的右手一巴掌拍在季今宵的肩上。
他的手掌刚放下,季今宵立刻龇牙咧嘴,大叫,“卢伯伯饶命!”
赵国公不耐烦道:“你这小子,老夫手都没放下去,你做这表情干啥?怪丑的。”
“卢伯伯征战沙场十几年,一身功夫无人敌,小子这小身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