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二人行至近处,柴进顿时愁云尽去,满面红光。
原来庞万春实在拗不过庞秋霞,这才一路尾随。又因未告而别担忧被误会成贪生怕死之辈,这才迟迟未露面。
如今顺手替柴进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庞万春自觉无所亏欠,便依着庞秋霞的意思前来汇合。
待行至众人跟前,庞万春突然又有些后悔,挥手便将带血的头颅抛到柴进脚下。庞秋霞腹内组织好的千言万语被自家兄长这突然一抛而击散,场面顿时陷入寂静,尴尬气氛缓缓而升。
那范老三见此阵仗,只吓得两股瑟瑟,双目发白,让李俊一行鄙夷不已。
闻人世崇、李俊等人未曾见过庞氏兄妹,李俊因感怀其援手之情,并未将他无礼之举放在心上,可闻人世崇却是个混不吝的魔王,下意识的认为庞万春在挑衅,撸起袖子便要收拾这厮。
不等柴进出言阻拦,柴胜便将闻人世崇一把抱住。柴胜虽然惧怕庞秋霞,但也是知道好歹的。加之近段时日跟着李助学些粗浅文字,也能判断些基本是非,有此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庞秋霞见柴胜如此维护,顿时眉目含情,羞的满面桃红。庞万春却在一旁扫兴地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柴进为了打破尴尬,冲李助问责道:“先生可是早已知道此事,瞒得我好苦啊!”
李助自是人精,瞬间明白柴进此举深意,立马将柴胜拉下水:“哥哥可是冤枉小弟了,柴胜近来行为蹊跷,小弟顺藤摸瓜才察觉出他们兄妹两的行踪,因担忧操之过急而将好事变坏事,这才隐瞒哥哥的。”
柴进心中暗自腹议:柴胜耳聪目明至今依然保留着野兽本能他自是知晓,可你金剑先生又岂是浪得虚名的,怎会被人跟踪数日而不知?
即知如此,柴进也配合着装出怒视柴胜的举动,庞秋霞见状急得直跺脚,却不敢对柴进发怒,只好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庞万春求救。
庞万春虽然早已气的七窍生烟,可依然见不得自家妹子受半分委屈,遂轻咳一声,冲柴进道:“休要做戏哄骗我家妹子,我且问你,若此时我带秋霞离去,你们可会拦我?”
庞秋霞这下更急了,使劲儿拽庞万春衣袖,而庞万春却完全懒得理会这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妹子。
柴进抑制住胸中喜意,先沉重后坦然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去是留全凭尊意,不过柴家大门永远向你们兄妹敞开。”
庞万春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见好就收道:“如此,我们便随你归乡。”
话毕,庞万春来到柴胜面前,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明白,郑重的说道:“若你日后让我妹子受半分委屈,某必教你好看。”
正当庞万春显现尽职尽责好兄长的高光时刻,庞秋霞却小声拆台道:“兄长怕是忘记你打不过他。。。”
众兄弟皆知庞万春面皮薄,虽带笑却也是善意的,唯独袁朗没忍住,竟笑出了声,察觉到柴进与李助不善的目光后,袁朗委屈的低下了头,补了一句:“哥哥,怪我没忍住。”
庞万春恼羞的望了一眼袁朗那沙包大的拳头后,暗下决心,以后定要苦练拳脚。
闻人世崇见柴进如此看重此人,内心再次愤愤不平,因在李俊那吃过亏了,这次倒是学乖了,毕竟柴进相人的眼光,闻人世崇还是颇为信服的,为免再次跌份,闻人世崇准备摸清庞万春的底细后再做打算。
因庞氏兄妹,招揽李俊之事再次搁浅,好在只差临门一脚,也未算前功尽弃。
柴进领着众人进入破庙中,这庙荒废日久,本就不大的空间被二十余人挤得满满当当。
此时临近酉时,日落西山,柴进命人从船上取来干粮酒水,新朋旧友,推杯换盏之间也逐渐熟络。
童威童猛二人也是爱热闹的,见柴进一行皆慷慨豪迈之辈,所谓树挪死人挪活,童威童猛不禁对未来也有了些许向往。
李俊还是理智的,想着先把正事办了,再言其他,遂直起身来,冲柴进道:“哥哥,这批盐货,要不要先看看成色?”
柴进闻言,哈哈一笑,自嘲道:“瞅我这记性,见到如此多的豪杰之士,竟一时忘了此事。”言罢,便命李助取来金银,奉到李俊面前。
李俊神色微微一动,盖因面前金银远超两千斤盐货价值,李俊不愿被人看轻,只取大约二十两白银,转身分发给运送货物的挑夫,自己竟分文未留。
柴进见状虽暗自称赞,但依然不解的问道:“兄弟就算要帮衬于我,怎可取不足半数,如此教我何以安心?”
李俊坦然回道:“好教哥哥知道,小弟所带盐货不过千斤,加之此事因小弟疏漏差点置哥哥于险境,若非挑夫辛苦,小弟半文都不敢生受。”
童威童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崇敬地望了望李俊,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柴进蹉然一叹,冲李俊赞道:“兄弟果真是重义轻财的好汉,为兄便替北地流亡失所的百姓道谢了。”话毕,柴进双手抱拳,深鞠一躬,李俊慌忙托住,连道不敢。自此结兄弟义,死生相托,患难相扶,却是后话。
柴进也未忘了闻人世崇之功,将其唤道跟前,拍了拍他肩膀,郑重地夸道:“此趟辛苦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