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蛰并没有直接介绍夏青柠的身份,而是看着夏青柠说道:
“这是阿真嫂子,叫嫂子。”
“嫂子。”夏青柠微笑着接过水,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
阿真立刻会了意,忙笑着点头答应:
“哦哦,是弟妹呀。”说完又忍不住夸道:
“弟妹长得可真好看,就跟那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几人坐下来说了一会话,陆惊蛰见屋里只有阿真一人,便沉声问道:
“嫂子,怎么没看见叔和婶子,还有光光?”
“光光出去玩了。”阿真说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
“爸妈,都走了。”
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这个“走”字是什么意思,这显然在陆惊蛰意料之外,他眸光黯淡了一瞬,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走了一年多了。”阿真说得很平静,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大家心情,忙站起来说: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坐一会儿,我现在去做饭。”
“嫂子,我来帮你吧。”夏青柠站起身来,就要跟她进厨房,阿真忙道:
“不用不用,你坐着休息,我动作很快的,一会我们就开饭。”
等阿真去了厨房,陆惊蛰对夏青柠要是说累了就休息一下,自己有事先出去一下。
很快屋里就只有夏青柠一个人了,从刚刚两人的谈话中,再结合着青瓦房那个女人说的话,她大致拼凑出了这位嫂子家的基本情况:
阿真的丈夫是陆惊蛰的战友,但是不幸牺牲了,阿真从家属院回到了这里,照顾年迈的公婆,公婆相继生病,阿真卖了房子给两位老人治病,但两位老人还是去世了,现在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这里。
一个人待着有些不知所措,夏青柠正准备去厨房帮忙,却忽然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照片,她有些好奇,便走过去看了起来。
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男人的,有戴着大红花入伍的,有穿军装敬礼的,有对着国旗宣誓的,几乎每一张表情都很严肃。
“那是光光他爸。”这时候阿真走了出来,看见夏青柠在看照片,便笑着给她介绍道:
“别看他照片上一本正经的,其实他性格不这样,他爱笑,喜欢讲点江湖义气,做事情也有些冲动,以前没去当兵时可没少惹事,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管他叫曾小刀。”
在说起去世的丈夫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情绪,反而一直是笑着的,眼里甚至还有微光。
听了她的话,夏青柠忍不住仔细端详起照片来,才发现上面的男人眉宇间自带一股痞气,夏青柠很快就联想到了那种,不受世俗拘束,随性而为,表面上看似玩世不恭,却心怀家国,有民族大义,嫉恶如仇的“痞帅”男人的形象。
这种男人对女人有一种致命诱惑能力,初见或许并不喜欢,可一旦爱上,便是一辈子。
注意到陆惊蛰不在,阿真便问了身边的夏青柠,在得知他出去了以后,阿真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也没有问去哪里了,而是对夏青柠说:
“妹子,你先坐一会,我去把光光叫回来。”
“我去叫吧。”夏青柠忽然说道。
阿真听了这话,显然有些意外,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对面的美丽姑娘胸有成竹地说:
“放心嫂子,我认得的,刚刚来时,我看到他了。”
夏青柠从小学习人像素描,对人物外貌的观察力,自然比一般人好些,刚刚蹲在地上那小男孩,和照片上的男人,眉眼之间十分相似,一看就是父子俩。
得到了嫂子的同意,夏青柠便从家里走了出来,顺着那条小路往下走,绕过青瓦房,往来时经过的那处平坦的大坝望去。
远远地看到那六七个小孩,还在那里玩着枪战的游戏,而那个七八岁,黄头发的小男孩,依旧没有参与,一个人默默地蹲在那里,看着他们玩。
这时候一个剪着锅盖头,穿着水手服的小孩,在奔跑中忽然撞到了蹲在地上的小男孩,锅盖头小男孩,身形不稳,立刻就摔了下去。
但摔得并不严重,因为他很快就爬了起来,只见他一脸气愤,抬手就推了蹲在地上的小男孩一下:
“滚开啦,你蹲在这里干什么,都把我绊倒了,我们又不和你玩。”
原本还拿着枪跑着的孩子们,很快就围了过来,挂着两条鼻涕的男孩,立刻就上来帮腔说:
“对呀,光头曾我们不想和你玩!你赶快走吧,免得一会把我们也绊摔了。”
被叫光头曾的小男孩,看了几人一眼,并没有怯懦,回道:
“这又不是你们的地盘,我为什么要走,是他自己不看路才摔倒的,关我什么事?”
“你不蹲在这里,我会摔倒吗?哼!”锅盖头说完,就开始大声唱起了编的顺口溜:
“光头曾,曾光头,长得丑,没朋友,爷不疼,爹不在,我们一拳打死他个小妖怪……”
很快大家也都跟着他一起,一边跑着围着黄头发小男孩打起圈,一边拍着手大声唱:
“光头曾,曾光头,长得丑,没朋友,爷不疼,爹不在,我们一拳打死他个小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