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半梦半醒间, 容棠听见院外一阵浅淡的交谈声,扉开合间, 有风骤起, 吹动院中树木,瓢泼大雨倾盆而。
他睡得算特别安稳,惊雷自窗外乍起的瞬间, 他睁开眼睛。
屋里没点蜡烛, 漆黑一片,窗外时有闪电出现,照亮整片天空而后倏然消散, 一道接着一道的雷声无规律地响起,很是吵。
容棠皱了皱眉,还是困得要命, 被往上一蒙,就要捂住耳朵继续睡觉。
房却被敲了敲, 跟风雷声混在一起,容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可紧接着房被从外推开, 容棠从被里探出半个脑袋, 迷蒙着睁开眼睛,看见一道微弱的光源在屋内移动。
金鱼彩绘的灯笼稳当当地晃, 宿怀璟一路无言走到床边,看见床上景象怔了一瞬, 旋即弯了眼眸勾起唇角, 轻声问:“被吵醒了?”
院外雷声越来越响,初夏的雷暴总是毫无预兆又很恼, 雨水哗哗而落,击破空气中躁动的分。
容棠只露了上半张脸, 鼻嘴巴还藏在被窝里,带着点没睡醒的困倦,眼睛眨呀眨,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宿怀璟便将灯笼放在了远一些的地上,既至于让房间里漆黑一片,也过分明亮灼伤容棠的眼睛赶跑他所剩无几的睡意。
“棠棠,往里面点儿。”宿怀璟几乎用气声在说话,很浅很浅的一道,容棠本能地裹着被往里挪了挪。
宿怀璟便顺势坐在了床沿,帮容棠掖了被。
他侧躺着,脸朝向外侧,宿怀璟抬手,捂住他左耳:“打雷有点吵,我担心吵醒你,所以就想来看看,是被我开弄醒的吗?”
声音多了一层阻拦,格外真实,透着一股空灵感,容棠反应了一儿,摇头:“是,你来前就醒了。”
他抬抬眼睛,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声音闷在被里,有些清浅的抱怨意味,小小声嘟囔:“好吵。”
宿怀璟无声笑了笑,雷声始终轰隆,闪电在窗外霎时间炸开,却只衬得他侧颜温柔,如一方抛光完美的玉石,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莹润的光。
“睡吧,我在这。”宿怀璟轻声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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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确实很困,身体原因,他比一般都要更嗜睡,白天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如果是这场突然来的大雨,他估计一觉睡到天亮。
宿怀璟这么一说,容棠身体里知何处藏着的开关就像被轻轻摁了一,一股几乎要抵挡住的困意冲上了脑袋。
但后一丝残存的清醒理智却拽了拽,他含糊问:“刚刚是沐景序他们回来了么?”
宿怀璟道:“嗯。”
容棠困得都快睁开眼睛了,闻言却还是强打了一精神,追问:“说了什么?池塘里挖出东西了吗?”
宿怀璟浅浅笑开:“挖出来了,但是沐大有些累,柯探花送他回房休息,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棠棠用担心。”
容棠皱了皱眉:“姨母……”
“与皇后娘娘无关。”宿怀璟打断他的话,眉眼坚定而温柔,窗外雷电莫名有些乖巧,一直安安静静的,只剩风雨声在院里响起,宿怀璟垂着眼,又给他复了一遍:“与姨母无关,棠棠该睡觉了。”
很晚了,他劳累了一天,走路跟思考都很费神,如果是怕雷暴吵醒容棠,宿怀璟本意并想来打扰他休息,更愿意让他再因为盛承厉惹出来的那些幺蛾烦心。
容棠眨眨眼,看自崽崽。
鬼使神差的,他一就懒得再想了,宿怀璟在这,只要他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所有问题似乎都用他操心。
——容棠潜意识里莫名有这个判断。
安静了一儿,容棠乖乖闭上眼睛,既没让宿怀璟出,也没把他的手从耳朵上拿走,只是侧躺在被窝里,脸对着他,很寻常地入睡,又很自然地说了一声:“晚安。”
院里风声很吵,却全被隔在了一只手掌的厚度外,偶尔有惊雷骤起,却也被提前感知,轻拍被安抚。
容棠后半夜全然没被雷雨声吵醒,直到那阵雷暴过,灯笼里烛火快要燃尽,宿怀璟坐在床边,沉沉地凝视容棠好一儿,才小心将捂住口鼻的被往拽了拽,怕他呼吸顺畅。
又实在没忍住,看着那张乖乖巧巧的睡颜,宿怀璟手在被上点了点,终还是有些压抑住地往上抬,碰了碰他名义上丈夫的脸颊。
动作很温柔,从巴移到颊边,笑起来很灵动的酒窝如今是平整的一块,宿怀璟力道很轻地按了按,眉眼中聚上笑意,直到指腹停在容棠唇角。
爷皮肤透着一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