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场明面上文人雅士准备的盛宴并没有太规矩束缚,主张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容棠穿好衣服出门,望宿怀璟与柯鸿雪正在阁楼上下棋,他心念一动,拾阶而上,步行到了宿怀璟。
棋局进行到中段,看上去并不分胶着,宿怀璟甚至有闲心听动静,瞧容棠过来了自然而然地拉过一把小矮凳,让他坐在自己边,又顺手剥了个橘子递过去。
“睡的怎么?”宿怀璟问道。
容棠其实有些懵懵,可能是睡的太香了,也可能是因做了个梦。
梦了宿怀璟,年岁比今要长上一些,一既往的温柔体贴,穿明黄冕袍,似是刚下朝,看了他,脚步快了些许,笑着唤:“棠棠,早安。”
梦里画面过和谐静谧,容棠有很长时间的迷茫。
宿怀璟是会当皇帝的,可他当了皇帝之,大虞便该迎来浩劫。
帝王一路走来受尽艰辛,早就不信任何人、不爱天下百姓,他的脸上永远不会挂上般和煦的笑意。
他该是浸在血海寒冰中的暴君,该是铁血手腕暴戾恣睢,而不是……乖得让容棠在梦中都有些心疼。
他很开心看的宿怀璟,却仍是会心疼。
可醒来之,淞园风景很好,将晚的天空上方铺了一层层云霞,远处风吹过草叶,他看梦中的人坐在红漆阁楼上与云朵相错,垂首落子,容棠突然又觉得:宿怀璟本该就是这的。
他本就该是大虞皇宫中最受宠的小皇子,上有父皇母,有兄长姊妹。父皇留下的基业有太子哥哥接手,他本该他三哥一般,无忧无虑地长到七八岁,成名满京都的翩翩年郎,然邂逅意中人,秉文经武,过他光辉绚烂的一,做青史留名的富贵王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不是隐忍蛰伏,做他的、或者秦鹏煊的、或者任何一个谁的院之人,一日一日做着刀山火海、亲人尽数死在眼前的噩梦。
容棠心下一颤,下意识抓住宿怀璟递过来的指尖。
宿怀璟微怔,这突其来的亲近,眼眸都不自觉亮了一下,唇角勾勒出清浅的笑意。他将手放下,带着容棠的手落在棋盘下,面色从容地继续跟柯鸿雪下棋,不提醒也不催促,任容棠自己清醒过来。
柯鸿雪看得眼眶都热,胃里一个劲地冒酸水,‘唰’地一下展开折扇,手腕快速抖动着晃了几下,嘴里还‘啧啧’道:“没眼看。”
容棠终被他的动静唤回神,眉头皱了皱,意识到自己抓着宿怀璟手之,故作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颗剥好的橘子,松开抓在一起的手,瞪向柯鸿雪,直接出怼道:“探花郎怪,没过恩爱的夫妻吗?”
接着他话锋一转,根本不柯鸿雪反驳的话口:“也是,毕竟柯傅是风月楼里出了名的火山孝子,想来露水情缘山盟海誓许得了,自然没过相濡以沫相敬宾。”
宿怀璟被他逗得暗暗发笑,柯鸿雪动作却一顿,眨了眨眼,叠扇停在半空,好半晌都没动静。
回过神来之柯鸿雪乐了,他弯弯眸,闲散地往棋盘上落下一子,桃花眼眸上挑,含着笑意看向容棠,线跳脱洒落:“世子爷似乎对在下抱有敌意?”
容棠冷冷地“哼”了一,柯鸿雪来了兴趣,追根究底:“何?我与世子爷明明昨日才第一次相,何你要三番五次地拆我的台?”
虽是追究,但他眼眸里却没半分不悦,甚至没有昨晚般试探的戒备,浑似纯粹好奇一般,眼眸亮晶晶地打量着容棠。
容棠乜向他:“你难道不也是刚认识我就说话没有分寸?”
什么叫没眼看?
他跟宿怀璟明媒正娶!虽然没坐八抬大轿、但也是抬了轿子去迎娶、拜了天地的正儿八经夫妻!
怎么就没眼看了!?
容棠愤愤不平。
柯鸿雪愣了一愣,自己想了会儿,明其中关窍,止不住地笑,弯起的桃花眼里都蒙了一层水雾,端的是风流情、婉转含蓄,语调含着小钩子似的:“世子爷,我怀疑我们上辈子认识。”
容棠皱了皱眉,还要说话,宿怀璟自棋盅里拿出一颗子,稳稳当当地落在棋盘上,音冷静沉稳:“柯探花,你输了。”
柯鸿雪一怔,凝眸朝棋盘上看去。
片刻前还有来有往、不露杀机的棋局,竟在这几句话的功夫之间锋芒毕露、招招深入腹地。一盘围棋,看上去隐隐藏了行军布阵、厮杀战场的萧瑟北风。
柯鸿雪微惊,看向宿怀璟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了几分钦佩。
楼梯上有脚步传来,一道一道既沉稳又绵软,矛盾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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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鸿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