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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有一瞬赵景文毛骨悚然。

那是一种,灵魂都被看透的恐惧。

其实赵景文还根本没想过要对裴定西如何。他只是看清在裴定西长大成人之前这段时间,足够他从裴家汲取他想要的。

真的还没走到要对裴定西如何如何的那一步。甚至还没思考过。

可是,叶碎金平静的语调,肯定的话语,又让他从心底认识到,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走到那样一步,如果利益足够大……他,真的做的出来。

显然,叶碎金也清楚这一点。

但她是怎么、何时竟看透了他?

两个人的面孔只隔着寸许的距离。

四目相视。

叶碎金看到他额角和鼻尖细密的汗珠。

上辈子,赵景文其实没有加害过任何人。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战亡的。

只是叶家付出的太多了,结果,赘婿成了最大的赢家。

妻主,意难平。

上辈子赵景文也不曾害过裴定西。

裴定西子承父志,战亡在征伐蜀国的半途。

最后,裴家两代人的奋斗,平定蜀国,成了开国皇帝赵景文能写进史书里的不世之功。

叶碎金不知道裴莲有没有过意难平,但她,替裴泽意难平。

今生与前世又不同。

前世赵景文左手裴家右手叶家,玩平衡,玩制约,左右逢源。

但今生,叶碎金斩断了叶家与他的牵扯。

他只有裴家了。

叶碎金刚才忽然想到,以赵景文的为人,若逼到那一步,说不得,裴定西就长不大了。

今生,老裴已经是盟友,不能坑他。

今生因她而变化。既然如此,便由她来震慑和制约赵景文吧。

赵景文盯着叶碎金的眼睛,想移开视线,又不敢。

仿佛被定身。

他想自辩“我根本未曾想过要加害裴定西”,却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

因叶碎金质问的是他的灵魂。

不是他有没有做,或者想没想过要做。

而是,到那一步,他会不会做。

答案是:会。

无可辩解。

赵景文额头的汗一层层。

他看到叶碎金看着他,嘴角斜扯出一抹称不上笑的笑意。

她转身走了。

辞别了裴家军,她带着她的军队,她的战利品和战俘,浩浩荡荡地远去了。

大家眼神乱飘。

一个个心里跟百爪挠似的。

裴泽喝道:“干什么!各自归队!”

这才老实了。

裴泽唤道:“景文。”

赵景文猛抽气,从僵滞的状态中缓解过来,走过去:“父亲。”

裴泽其实也好奇,叶碎金临行前到底跟赵景文说了什么

,很明显,他吓到了。

赵景文虽心思太活了些,但在战场上也是个勇猛出色不畏死的将领。

叶碎金说了什么,能吓到他?

裴泽问:“你可有表字?”

赵景文道:“尚未。”

字通常是长辈、老师或者贵人所赐。

赵景文连名字都是偷来的。他与叶碎金成亲的时候,叶碎金和本家长辈们关系紧张,也没有哪个叔父会来给他赐字、赠字。

裴泽负手:“既如此,我与你起个表字。”

赵景文揖手躬身:“请父亲赐字。”

裴泽道:“我赐你……守慎二字。”

赵景文学问终究有限。

“是。”他恭敬道,“儿以后,便是赵景文,字守慎。”

裴泽点点头。

“守慎,归队。”

房州平定,均州占了一半,突然之间,地盘就扩了这么多。

众人回到房陵,扬眉吐气。

裴定西和裴莲带着成中士绅与百姓出城相迎。

自然得论功行赏。

赵景文的军功也不能昧下。

军中若做不到公平公正,就别提什么军心。

赵景文去得晚,军功自然不及旁人,所得赏赐也比旁人薄。

但他此次硬去的目的已经实现了——裴家上下的男人,对他的印象已经从他的婚姻私事里抽离出来,认可了他的才干与能力。

女子常易被男子身上的光环所迷惑,分不清一个男人身上的公义与私德。

但其实男人们自己心里是门清的。只要公事上拿得起,大多并不在意你私德如何。切割得一清二楚。

裴莲见赵景文去了果然立功,得到了认可,令她面上有光,心中踏实,益发地觉得赵景文说的是对的。

她虽然喜欢夫婿常常陪在身边温言软语,但同意赵景文所说的——她的夫婿不能是一个没有本事,干吃闲饭的人。

且这时候,裴莲诊出了有孕。

赵景文真没白努力。

这喜讯报到裴泽处,裴泽愣了愣,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自己竟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可儿子还这么小。

裴泽身边有数名姬妾,可他离开剑南道之后,一共只生育过三个孩子,唯有裴定西一个立住了。

但以他姬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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