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传到轻寒耳朵里,轻寒皱着眉头。老爷的变化不仅管家觉得奇怪,就连轻寒也觉察到了。这日,轻寒从公署回来,直接去了书房。
老爷戴着老花镜饶有兴趣的把玩一只鼻烟壶,象牙的,玲珑精巧,精美绝伦,是当年乾隆爷赏给耿府老祖宗的。老爷一直当宝一样,时不时拿出来把玩。
老爷抬头看一眼轻寒,压下额头,继续赏玩手里的鼻烟壶。
“父亲。”
“嗯。”
“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老爷脸上的神色莫测,一丝莫名的笑容滑过眼角。
“不能见人,一见人就乏,人一多就头晕。哦,我晕。”
老爷夸张的用手支楞着头,软绵绵的趴在书桌上。
轻寒笑了。
“父亲,您说耿府如今好比烈火烹油什么意思?”
老爷正经起来,坐直身子,严肃的看着轻寒,目光悠远绵长,缓缓的说:“会稽山一战,越王勾践卑微求和,到吴国为奴为仆,吃的是残羹冷炙,睡的是草棚柴房,穿的是旧衣破袍,听的是恶意辱骂,那时越王日子滋润吗?”
轻寒闭了一下眼睛,低声说:“父亲,这与耿府何干?”
老爷目光犀利起来,冰冷凉薄的目光似乎要冻结轻寒,冷风突然就吹进了书房。
“为父老了,不想做那出头鸟。”
“北平的能人多了,轮不着父亲出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为父身体不好,贼惦记不了。”
轻寒点点头,了然于心。微微一笑说:“父亲,前几天朋友得了一瓶子,说是康熙爷年间的玩意儿,想请父亲给掌掌眼。”
老爷眼皮子撩了一下说:“北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掌眼的,哪里就用得着为父?”
轻寒笑着说:“这不不好见人嘛。”
老爷眼睛一亮,慵懒的说:“即使这样,为父就受累看一眼吧。”
“谢谢父亲,您受累。”
老爷撩撩眼皮子,摆摆手不耐烦的说:“走吧,走吧,没事别来烦我。哦,这年头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别太张狂了。老话说的好,人狂没好事,狗狂拉稀屎。”
轻寒往外迈的腿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走了。
腊月二十三,北方人送灶神的小年。一大早,槐花就端了灶饼过来,喜笑颜开的对着正在洗漱的轻寒说:“大少爷,我烙了甜灶饼,配着粥。”
一脸的求表扬的小模样。轻寒放下毛巾伸手拿起一块饼。
“好吃吗?”
槐花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急切问着。
轻寒低头看一眼小丫头娇俏精致的小脸,心中一动,目光变得柔软宠溺。
柔声说:“好吃,槐花做的都好吃。”
槐花小脸瞬间红透了,轻寒低笑。声音低沉浑厚,犹如大提琴般迷人。
槐花放下托盘跑了,轻盈灵动。
天冷了,如今老爷不常出门,府里的车闲了,石头就每天接送轻寒。
车上,轻寒对石头说:“晚上大哥约着听曲儿,就不回了。”
轻寒进了办公室,一如往常先推开窗透透气,给自己泡了杯热茶,轻啜一口,舒服的叹口气。然后在办公室里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脖子。
快过年了,工作明显少了许多,轻寒端着茶杯进了张言的办公室。
张言一脸八卦的低声说:“那个云子小姐好几天不见人影了,知道去哪儿了?”
轻寒摇摇头说:“人家没说,我也没上杆子问,爱去哪儿去哪儿。”
张言撇撇嘴说:“我看那日本娘们不简单,邪乎的很。”
轻寒抬抬眉头问:“怎么个邪乎?”
张言痞痞的一笑说:“那可是你的老情人,你不门清儿,问我?”
轻寒斜睨一眼张言说:“还真不是,那会儿年轻,压根没开窍,就觉得她性子挺讨喜。”
张言冷笑一声:“性子讨喜?这还真没看出来,就那性子,阴沉沉的,一副谁都欠她八百吊钱的主儿,怕不是美女蛇吧。”
“这话怎么讲?”
“前几日,我在六国饭店见着她了。”
轻寒好笑的咧咧嘴抬抬眉毛说:“吃个饭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言嗤笑一声说:“你没见她那样儿,啧啧,简直就是一窑姐儿,说的好听点是交际花,往俗里说那还不如八大胡同里那些个呢。勾着男人的脖子,那叫一个媚啊。把个男人迷的五迷三道的,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亏的那男人还军人出身,讲究的是专门训练过的,一般都是那啥,柳下惠坐怀不乱。被这女人一缠,立马就百炼钢变绕指柔了。”
轻寒心里一紧,面上不经意的笑问:“哪里来的?照你这么一说,定力也忒差了点。”
“我算是看出来了,政府鼓吹的铜墙铁壁也不过如此,根本就是扯淡,听说是从上海那边过来的,一瞅那色眯眯的样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食色性也,男人嘛,谁不喜欢个新鲜的。”
“也是,我估摸着跟着走了。”
“说不定人家找到真爱了。”
轻寒很快换了话题,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借着有人进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