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嬢嬢,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李芳草问道。
江婆子笑着点头,“好了,好了!大夫开了药,每天吃着,不会再犯了!”
李芳草放心了,打开行李,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有水果罐头,有馓子麻花,有布料,直到行李都掏空了,摆满了江老太的小屋。
“这个馓子和麻花都可好吃了,留着您饿了又不想做饭的时候吃。”李芳草笑道。
江老太看着这么多东西赶紧摆手,“你带走,留着你吃!我一个孤老婆子有把米就够了,哪用得着这么多东西!你年轻,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以前日子难,你小时候就亏了身子,长大了有条件了,多给自己补补!”
“我自己留的有。”李芳草用菜刀打开了一个黄桃罐头,拿到屋外,倒到锅里,生火加热了下,端出来,用勺子一勺勺的喂给了江老太。
江老太抿了一口鲜嫩的果肉,高兴的眯起了眼睛,说道:“真甜,真好吃啊!”
“我下次回来再给嬢嬢买!”李芳草笑道。
江老太轻轻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去过蓉城,那有外国人开的高级餐厅,里面卖的小蛋糕,精巧漂亮,还放着水果。我吃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又甜又绵……现在多少年都没吃到过一口甜的了!”
何止没吃过甜的,饱饭都难得有一顿。
李芳草笑的温温柔柔的,说道:“等西餐厅再开业了,我带嬢嬢去吃。”
“哎呦,这话可不能说,叫人听到就完了!”江老太立刻紧张起来,起身到门外看了看。
李芳草知道江老太是早些年被迫害怕了,现在越发的谨小慎微,更怕对她有什么不利。
“嬢嬢,你信我,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李芳草脸贴在江老太的掌心,喃喃说道。
她要带着江老太过上比前世更好的日子。
“你在甘省怎么样啊?我听说那边穷的很。”江老太忧虑的看着李芳草白净的脸颊。
李芳草笑道:“挺好,我不仅没饿瘦,还重了好几斤呢!”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饿的腿脚发软,走路打飘,衣衫褴褛的路边野草了。
甘省乡下虽然比不上江城繁华,可能让她吃饱饭,远离赵小凤的欺辱,还让她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我很喜欢我插队的地方。”李芳草笑着说道,“嬢嬢你知道的,我养了一只小狗,叫贝贝,黏人的很,又顽皮……生产队有耕牛,牛的脾气可倔了,我们要好声好气的跟牛说话,它才肯乖乖下地干活……它还会尥蹶子踢人呢!”
李芳草捡有趣的事跟江婆子说,绘声绘色的讲着,好像她不是去下乡过苦日子,而是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度了个假。
她实在太高兴了,江老太还活着,她也走出了前世的心理阴影。
高兴到她埋首在江老太的掌心,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我小时候住在乡下,乡下是个好地方啊!”江老太感慨道,“这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江老太到底身子骨弱,说了半天话之后,就有些疲乏,李芳草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也累了。
她就像幼年被赵小凤撵出门的时候那样,和江老太睡在一张床上,盖一条被子,甜甜的坠入了梦乡。
睡着之前,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她活在梦中,再别醒来了。
李芳草一直睡到午后,巷子里响起了“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才慢悠悠醒转过来。她晃了晃脑袋,看着窗外大亮的阳光,江老太正坐在床边,颤巍巍的用一把掉了齿的梳子梳头。
李芳草穿好衣服后,拿起梳子轻柔的梳理着江老太花白的头发,挽起了一个光滑的圆髻,再用一根木钗子固定在脑后。
她仔细端详着江老太,其实江老太的五官很好看,只是岁月命运对江老太过于苦难,让她脸上皱纹横生,有些凶相。
江老太年轻的时候应该是美艳大气的美人。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家看看你爸妈了。”江老太慈爱的说道。
李芳草压根没打算去见赵小凤和李德福,不光是这次不打算见,以后也不打算再见了。但她不想说出来让江老太担心,便说道:“我等会再过去。”
江老太从枕头小布包,一层层打开后,露出了一块钢表,递给了李芳草。
“孩子,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块表你拿着。”江老太说道。
李芳草端详了一眼手表,是一块老式的男士手表,表盘很大,玻璃盖子上有细微的划痕,秒针还在走着,表盘背后刻了一个“凝”字。
“我不要,嬢嬢你留着吧!”李芳草把表放到了江老太手里。
她见过这块表,前世江老太死之前,托人把这块表送给了她。
那会儿她才知道,这块表是江老太的男人留给她的。江老太病的快要死了,都没有卖掉过这块表,可见这块表对江老太意义深重,重过了她的命。
江老太看着李芳草,小姑娘的眼眸清澈乌黑,像秋日里干净的溪水,盛满了认真和诚挚。
“不值什么钱,我现在年纪大了,脑子记不住事,说不定哪天弄丢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