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草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不是卖水的事,如果是,那支书应该叫他们三个一起过去了解情况。
多半还是栓子去医院的事。
万一不幸就是有人举报了她卖水,李芳草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事她一个人扛,绝不拉周三喜和钟麓下水。
娄玉娥从屋里出来,十分急切的问道:“支书老婆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李芳草硬邦邦的顶了回去。
娄玉娥又急又气,“你怎么不知道?一定是你又使手段巴结……”
“好了好了!”刘招娣慌忙捂住了她的嘴,看了眼李芳草,声音不高不低的劝道,“肯定不是你想的那个事儿!她马上要去见支书了,你跟她吵起来,万一她跟支书告状呢!”
“她敢!”娄玉娥瞪了眼李芳草,气的胸脯起伏,甩头进了屋。
“娄玉娥你脑子有病吧!”周三喜愤愤然骂道。
李芳草瞟了眼跟着娄玉娥进屋的刘招娣,觉得这两个形影不离的姐妹也够塑料的,刘招娣冲她使眼色,眼皮都要抽筋了,那架势好像生怕她听不懂暗示,不在支书面前说娄玉娥坏话似的。
“我走了。”李芳草说道,又压低声音对钟麓和周三喜说道:“放心。”
她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有事,她一个人担着,不会叫钟麓和周三喜为难。
钟麓想说什么,然而看几个人在场看着,最终只说道:“你去吧。”
周三喜揽着她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李芳草摆摆手。
王贵仓年纪不小了,底下三个儿子,都已经各自成家了,却没有分家。将近二十口子挤在一个家里,还养了鸡和羊,院子乱糟糟的。
两个女人头上包着头巾在一个简易棚子搭成的灶房里做饭,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蹲在地上铡草,背上还用布条捆着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
两个孩子都灰头土脸的,小姑娘的手黑黢黢的,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看着哪像是孩子的手。
今天是周二,学校应该上学。
李芳草问道:“小姑娘,你怎么在家啊?学校今天放假吗?”
旁边做饭的一个女人不在意的说道:“女娃子上什么学!家里的活一天天没个干完的时候!这么大了能帮家里干点活,带着弟弟,干几年活,到十五六岁就该说媒结婚了。”
女人的脸上写满了生活所迫的疲惫艰辛不耐烦,还有对女儿的轻视压榨。
李芳草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没能继续读书,造成了一生的遗憾,除了赵小凤故意磨搓她,打压她,虐待她,李德福瞧不起女孩才是根本原因。
李德福宁可供他两个侄子上学,让她这个亲生女儿辍学在家干活,伺候他和他的两个侄子,也不愿意让她读书。
所以赵小凤一提出不让她读书,李德福就默认了,连声反对都没有。
“娘,隔壁二花儿都去上学了。”小女孩小声说道。
女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想去上学?你有钱交学费?家里的活谁干?弟弟谁带?”
小女孩被抢白的一阵尴尬沉默,低头继续铡着草。
“大姐,话不能这么说,女孩好好读书,不比男孩差。将来她要是学好了,有个好前程,你也能享受好处啊!”李芳草委婉的劝道。
女人不耐烦的说道:“能有啥好前程?你们这群城里的来的知青干活不行,张嘴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们都上学了,你们有好前程了?还不是被撵到我们农村跟我们农民抢粮食吃!”
旁边一个女人扯了扯她的胳膊,笑道:“城里来的知青不懂咱这的道理!男娃才是一家的根儿,养老靠儿子,传宗接代也靠儿子,女儿是别人家的,泼出去的水!”
李芳草没有再跟她们争辩,转而问道:“大娘在家吗?我听人说她找我。”
小姑娘朝屋里喊了一声,“爷,奶,有人来了!”
堂屋的门应声而开,一个老太太一前一后出来了,老太太虎着一张脸,双手交叉缩在袖筒里,眼神不善的盯着她。
“大娘,我听说支书找我?”李芳草问道。
“是我找你!”老太太开口了,叫道:“就是你非得要送栓子去医院的?”
李芳草被问懵了,什么叫她非得送栓子去医院?难不成还送错了?医生其实都已经诊断出是癫痫了,不及时吃药治疗会死人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李芳草镇定的问道。
王贵仓婆娘叫道:“李知青,我知道你帮忙送栓子去医院是好心,可你咋能回来跟村里人说,俺栓子跟他妈是一个病呢?”
李芳草惊愕不已,“我没有说过!”
老太太嚷嚷道:“你没说那村里人咋传出来的?”
“我没有说过,有人问起来,我都说不知道,听不懂医生说的话。”李芳草沉下脸解释道。
李芳草又说道:“而且,我才来小王庄,根本就不知道栓子娘的事。”
要不是听王连山媳妇说起栓子娘,她哪知道啊!
栓子娘活着的时候也发过病,一模一样,村里人自己猜出来的,怎么就怪到她头上去了?
“肯定就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