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边上的婆子眼疾手快拿起,她第一时间看易佳有伤到没。
现在都穿的厚,小姑娘自然无事,只是奇怪娘和姐姐为何没有问自己伤到没。
她抬眼看去,只见娘盯着前边在无声落泪,姐姐拿帕子帮忙擦着。
“这,易……”婆子不明所以,刚一开口就被袁氏打断:“婶子,叫我袁娘子就行。”
说着就把两个孩子推到她怀里,自己用力一抹泪,跳下车向着街对面走去。
同一时间,沈长寿看见了易师爷,他跟十寸说了句稍后见的功夫,易师爷居然迎上方才抱男孩的妇人。
并且小男孩哭喊着爹要吃肉肉,他扑在易师爷怀里时,袁氏刚好走到他们跟前不远。
沈长寿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易师爷有妻儿在侧?
这边厢,易师爷抹去儿子的泪,听着妻子的抱怨,笑着刚一侧首,就看到了袁氏。
只见她眼圈微红,对着自己微微一福:“我来拿合离书。”
一语惊的走过的路人住步,要知道这可是紧邻南北大街的城隍街,向来人多。
“娘子……”易师爷连忙把男孩儿塞到妇人怀里,他有些手足无措。
然妇人则是转身,看看他再看看袁氏,又环顾周围探究的目光,抹着儿子的泪问:“休书不是早几年就捎去了?”
她也是三媒六聘成的亲,且是在前妻无子被休之后。
路人不禁把耳朵竖的更高,这是怎么回事?
“休书?未曾见过,且我无任何过错为何要被休?”袁氏听见这二字,死死盯向易师爷,她原以为对方不守鸳盟纳妾,她受不得这个,不想自己想岔了。
“娘子,我们……”易师爷刚一开口,就被妇人打断,“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
接着又向袁氏道:“有婚书为证。
且家里还有婆母寄来的休书一份,你可要看?”
休书是一式两份,且在官府留档才做数的,并非写一张丢给妻子就能休。
“原来如此。”袁氏明白了,休书到了易家时被截留,恐怕也在衙门过了明路。
她真傻,从易家克扣她们母女钱粮又无丈夫音信时,就应该果断回娘家,而不是一守守五年。
沈长寿这边听的目瞪口呆,不是纳妾也不是停妻再娶,而是有休书但袁氏本人并不知道。
他不禁多看易师爷几眼,心说读书人的心有时真黑,自家弟弟和儿子,绝对不能成为这种人。
“十寸,帮个忙,这娘子是我捎来寻亲的。”他向身侧的十寸提出,唉……“可否送她到先生的书斋,寻潘太太庇护?”
出于对沈家的信任,十寸点头应下,两人同时向袁氏走来。
而车上的易问易佳姐妹俩,则是被婆子压制并捂着嘴道:“别下去让你们娘难堪。”
她虽不知道详情,但在京城见过不少后宅之事,闹将起来吃亏的是女人。
只听袁氏道:“五年来我在老家待奉你双亲,从不曾收到过信件,也未见过休书,且无犯七出。
君即另结新欢,劳烦到衙门写一份合离书。”
“有休书的,你可以回去明州再找找,也可以跟我们来家里看看盖着官府印鉴的那份。
夫君,我们走。”妇人见街口的人越聚越多,推着易师爷就走。
袁氏也没拦着,她内心知道,自己被明州的易家给坑了。
“袁娘子,我们先送你安顿到潘太太家里,可好?”沈长寿和十寸走近,后者向周围人道:“散了吧,这是我的远亲。”
大家对潘先生很尊敬,连带他身边的人也都受益,所以都慢慢散去。
袁氏对两人深深一礼,她知自己有幸遇到好心人。
于是很安静的上车,在婆子担忧的目光中,对两个女儿笑道:“你们,跟爹还是娘?”
“跟娘。”易问长上几岁,不记得爹的样貌,却记得几年来受的苦。
易佳是易师爷赶考后半个月出生的,从未见过爹,她也说:“跟娘。”
然后又问了句:“刚刚的人是爹吗?他都不看我一眼。”
一句话,让袁氏差点忍不住落泪,看的婆子替她叹气。
而前边牵骡子的沈长寿,则是和十寸对视一眼,这叫什么事儿?
还在京城的沈小叶,万万没想到袁氏母女刚到灵河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此刻再度站大门外左顾右盼,白大爷道:“沈姑娘不必急,玄参那边办完差事定会第一时间回来复命。”
“左右我也没事,站在外边看看风景。”沈小叶实际上看的是支巷那边,她很确定有个人偷看自己。
而胡同两头,并不见之前的货郎。
她道:“白大爷,你们住的村子,富户多么?
如果把我的布放你家里寄卖,可行?”
“那咋不行,村子里的人多是种着自家几亩地,还佃地种。
又因为离京城近,打短工容易些,倒能有个余钱。
不过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在年底才扯布。”白大爷愿意代卖,但不知道平常时日能不能卖的出。
他又道:“我们村里有种棉花自己织布的,向日里都是送到京城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