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不是弟弟妹妹什么时候生,是我娘什么时侯生下他们。”沈存庚过来煞有介事的指正她。
大舅母推开他:“边去,哪哪都有你。
骡马喂了么?炕烧了么?过几日上课的笔墨检查了么?
你爷爷和四叔可是一回来就给大家做饭去了。”
“我滴亲娘哟,我刚进家门。”沈存庚一下仰躺到炕上不想动。
沈小叶笑他:“你不去我去。”
“别别别,我去。”沈存庚蹭的跳起跑去帮爹。
他一离开,外婆林氏就道:“估摸着三月里就能生,到时天刚好暖和起来,大人小孩儿都不受罪。
那会儿,我的手脚也更利索,得好好给你做做月子,做双月子。”
“娘,我哪有那么娇气。你瞧村里有几个妇人做足满月的。”大舅母黄氏可不愿婆婆劳累。
沈小叶不认同道:“别人家是别人,大舅母不要比较。”
她思量着,回头还是把京城的厨娘袁氏高薪挖过来俩月,反正陆观不经常回家吃饭,等大嫂母满月再把人还回去。
“小叶说的对,你必须做好月子。”一直以来大儿媳对家里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林氏也心疼儿媳没了娘家。
她掠过这个话题,又道:“对了,长顺他们一家回去府城没,我想趁着都在,两家人聚聚。”
“堂哥堂嫂把晖哥儿派了回来,只在咱们家住了两天就走。
而且……”黄氏话未说完,沈存庚就风一般跑进来问:“娘,我们房里的雨过天青布料,你全卖了?
还有家里来客人住我们房间了吧?”
“没,晖哥儿拉走了。”黄氏刚刚就是要说这个,“他说这个颜色在府城特别好卖,要放在他外公店里卖。”
“给钱了吗?”沈小叶和表哥异口同声,实在他俩跟隔房的大哥不熟,这两三年,统共见过五面。
黄氏横他俩一眼:“他哪有那么多钱?”
沈存庚立刻不愿意了,脸色非常不好看,“五十匹,还有上次的九十匹也没给。
这什么意思,压着我们家的钱替他外公挣钱?
而且这五十匹是小叶专门用新刻的形板印出的花样,可贵了。”
“贵不贵的,一家人你还能不让他拉走?”林氏反问他。
他回答:“能,晖堂哥从来没当我们是一家人,要他是给大爷爷铺货卖,别说五十匹,就是五百匹也随便他们赊。”
“是这个理儿,大外公一心扑在他们身上,每次看他们时恨不得把家里吃的用的全送去。
到头来,连年都不回来过。怪道大外公大外婆宁愿在京里。”沈小叶挺生气的,你说爷爷和外公都是亲的,为啥要只顾一头儿,丢下另一头儿。
她哼了声:“就因为去年的徭役的事,不回来?”
然后起身道:“表哥,咱去把大外公大外婆请来吃晚饭。”
“不用去了,他们不在家。说是上灵山拜佛。”黄氏忙拦住。
沈小叶住步:“我说咱们进了村咋不见他们出来。
原来是去学习怎么种菘蓝了,还是大外公聪明。拜佛是个好由头。”
“净胡说八道,快回你屋收拾去。”林氏赶他们走,且不让儿媳去帮忙。
两人一出正房,沈小叶就问:“还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气?那些布又不是绸缎,没那么金贵。”
“我放在书桌上的试题,都被人翻看过。
这倒也罢,书架上的那本林老爷注释过的春秋,也不在。
有爷爷在厨房,我没敢不问清就告诉四叔。
我知道娘不会让外人进去房间,所以才从少的布料开始问起。
娘的样子,看来不知情。”沈存庚深呼吸,又道:“我还是到后边找爹问问吧!
九成九,也是晖堂哥拿走的,希望他跟爹说了。”
“如果他也制春秋,见猎心喜的借阅,可以理解。”沈小叶能说什么。
好在大舅舅还真知道,“晖哥儿说上面的注解非常好,他借去抄一抄。”
只是他不知道,沈存晖借走的春秋又被他的同窗看到,且因对方家世好,他不好意思拒绝对方的借阅。
以致于没几天之后,府城里很多人都有一本林学士亲注的春秋在卖。
又因府城乃京城之咽喉,仅相距几十里来往方便,这本书很快流传到京。
这日,林学士刚刚下衙去牵他的小毛驴,他的二儿子林恩郡就风风火火寻来。
他还批评道:“行止无度。”
“爹,火烧眉光了,你看这个。”林恩郡拿出一本书。
林学士不解的翻开,片刻后眉头微锁:“从何而来?”
“我一同窗从府城买的,说是初八开始,有家书铺大肆宣扬当朝大学士亲笔注疏。
爹,那本你亲笔注解的书早已赠予沈长岁,就连我书房里的都是抄注。”林恩郡很生气,怎么不经父亲同意,就擅自印刷买卖。
林学士沉吟片刻,道:“我记得他还在京中养伤,当时有派管家去送药。
且他过年也没回去,家里还收到过他的拜年贴。
这书如何流传在外的,他大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