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倒是没人查她,顾十一悄悄躲进了底舱之中,缩在半人高的酒坛之后,等着天明。
“也不知这船要走多远!”
大王还在码头上呢,不会被人给抱走了吧!
李燕儿想了想道,
“大王外头瞧着也不是甚么名贵树木,且它不过就是一根小树苗,抱回家做柴禾都赚小,便是有人抱走了,多半是拿回家养的,只要它自己不显露真身,凡人不会发觉的!”
顾十一想了想点头,
“希望它能自己机灵点儿!”
二人说话的时候,就见头顶不远处的舱门打开了,有两人下来取酒,一面还在说话,
“那五个客人还真是奇怪,上了花船不玩姑娘,就坐在那处冷着脸挨着个儿的瞧……瞧完了二楼还要上三楼,耿护院带人拦着不让,正闹着呢!”
另一个应道,
“我瞧着多半是来找人的,难道是来捉奸的?”
“说不得,反正每年都有那么几回,不过捉奸怎得不见家里的黄脸婆,怎得……全是男人,这是小舅子们亲自出手了?”
二人只是笑,那五个汉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有这么五个舅子,谁娶到这家的女人谁倒霉!
二人还在嘀咕上头有人叫道,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上头正闹着呢,小心耿护院下来寻你们晦气!”
二人忙应了一声,一面提着酒上去,一面笑道,
“这小舅子抓奸哪儿能那么快!”
“甚么小舅子捉奸,这五个人是上来找一男一女的!”
“一男一女?”
“对,说是要找一个老头儿和一名妇人,也奇了怪了,耿护院也不拦了,妈妈也不叫人了,就那么任他们一间间的找……”
顾十一缩在角落里却是心头一阵乱跳,
“五个人,挨个儿找人,找老头儿和妇人?”
她怎得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呢!
后背上一阵阵的发凉……
她反手在后颈上摸了摸发觉发根都立起来了,
“十一你怎么了?”
“没甚么……”
顾十一把后颈上的浅毛给顺了下去,
“只是觉着那五人好似是来寻我的……”
顾十一的脑子里面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且越想越是心头乱跳,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是吧?
不过老头儿和妇人,师父是老头儿不假,可我……怎么就成妇人了?
李燕儿是阴魂,在这黑暗的角落里一样能瞧清自家好姐妹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忙问,
“十一,怎么了?”
顾十一咬了咬唇,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李燕儿也听得后脊背发凉了,
“我师父虽说道行不怎么样,可卜算的本事却是十回有九回能准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带着我躲这么多年……他让我们三日之内就要离开,必定是算出有人会寻迹追踪我们……”
而且顾十一有种近乎野兽的直觉,她就觉着那新上船的五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就是那么笃定!
李燕儿见她说的一脸肯定,也跟着担心起来,
“那怎办,那些……都是些甚么人?”
顾十一摇头,
“我也不知晓……”
她脸色凝重,即便不是修真门派,也是江湖上的高手,自己这半吊子的道术和武功,能不能逃脱还真是两说!
不管了,不管是不是来寻我的,今儿这水我必定要给他搅混了才行!
不是还要去打破花坛,救那女鬼么?
幸得顾十一跟着老道士久走江湖,那也是当机立断的主儿,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儿,想出个主意来,
“走,我们先上去!”
她把泥人儿往胸口一塞,摸着黑出了底舱,来到甲板上面……
此时花船上歌舞不停,莺声燕语一片热闹,有不少青衣的丫环和粗布衣衫的下人来来往往,或是手里端着托盘,或是一手提一个酒坛,一派忙碌碌的样子。
顾十一在甲板上观望了一会儿,就听得上面吵吵闹闹起来,有男人的声音叫骂起来,
“甚么玩意儿,敢扰了大爷的兴……”
“老鸨……老鸨子,怎么回事儿,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让人随便乱闯……退钱!退钱!爷们儿有钱甚么地方不能玩儿……”
“他娘的甚么人敢冲撞你大爷!”
第三层的包间里,不少客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打开门探头出来看,只见五名面色阴沉的汉子不言不语见门就闯,而那耿护院和老鸨却如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那处一动不动,只是瞪着双眼看着这五人一间间的开门查看。
于是越来越多的客人闹起来,不过几息这花船上便开始闹腾起来了,下头来去匆匆的下人们也听到了声音,个个停下脚步,凑到一处交头接耳,顾十一趁着这个时机,跟条泥鳅似的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悄悄儿接近了船上的灶房。
她探头往里头一瞧,却见得两个老妈子正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剁着肉,一个烧着火,
“你说说,今儿客人这么多,还把薜妈妈给调到上头去了,这不是更忙不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