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决这个“表忠心”或者说忠心婊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说不难,其实追根究底,只要拆掉人与人之间的逐级效忠体系或者说人身权力依附关系,自然就釜底抽薪了。
没有权力依附,谁会去表忠心呢。又不是自甘下贱。
但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要是没有人身权力依附,皇帝恐怕不会放心。哪怕是现在隆庆帝是个好说话的主。没有人身权力依附,皇帝存在的价值都没了。让其自己否定自己,实在是有亿些困难。
剩下,无非是从上下两个主体角度的解决。从主体上讲,无非是劝皇帝或者上级好学提高智商能识别忠奸,劝其大度不要总是怀疑下级忠心。但这玩意,至少从前世自己读书经历来看,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是很大的。而父母子女之间在智力与心胸之间的差别同样判若云泥。
特别是朱明皇室后面还出了木匠皇帝与刚愎自用的崇祯。这两玩意怎么看都跟隆庆帝的画风没啥关系。如果是隆庆算是智力合格,这两后人恐怕很难达到及格线。
约束或者说培养皇帝,是困难的。他要接受约束,那还怎么保证至高无上的皇权呢?不受约束才是皇权存在的前提。这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高翰文虽然有些理想主义,但还不至于头铁到想要培养一代代的大明圣君出来,或者反对皇帝存在。这简直是自找死路。
与皇帝相对,就是下面了。这次能在杭州,在浙江造成这么大的负面影响,根源还是下面好多人都把这当做投机上位的机会。
很多人,自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狠,足够社会达尔文就能赢者通吃。弱者,不配在这个社会上位。
“仕林兄啊,知道你心怀百姓,快到杭州了,还是收拾好心情,戡乱治政,百姓经不起反复折腾,杭州也经不起风浪了。户部乃至内帑都还指着浙江一省呢。”
许仪再傻也知道,高翰文长久的沉默眼里的愤怒,这是要找胡应嘉乃至新依附胡应嘉上位的那波人拼命了。
但其存在的作用就是让高翰文一派可不能拼命,杭州就是给朝廷挣钱的。要是拼命了,打烂了杭州这些瓶瓶罐罐,朝廷今年已经缺口上千万两的银子怎么补呢?
“许公公,您就放心,朝廷的事,宫里的事,杭州的事,本官还是拎得清的。只是给个教训而已。”高翰文连忙出言安慰许仪,免得打草惊蛇。
两人撩起窗帘,看着远处已经若隐若现的杭州新城的三层砖瓦筒子楼,也叫高翰文楼。各自的心情都变得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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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一些人影打着帘子横幅出现在了视野远处。
高翰文这时还是心中一暖,杭州快四年了,看来大家还是很热心,新学简在民心啊。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却发现前面还有一队马车,而那举横幅欢迎的队伍随着前面那队马车进城也就收队了。
许仪近距离看了高翰文脸上欣慰到失落的变化,得亏太监都是在宫里经过专业训练的,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不笑。
“小玄子,你去前面看看,是谁,竟然抢了我们东厂的风头。问了就回来,不要节外生枝。”
许仪看着前面的车队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只等自己这个干儿子去确认了。
高翰文见许仪加了最后一句话,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东厂太监,蛮横一点也没啥。好歹不算过分,只是多问一句,已经算是很礼貌的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