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裴衍,可越到临盆越紧张,对裴衍的依赖也越浓。 近些日子,裴衍甚至在夜里避免翻身,只为让秦妧睡得踏实,让夫人有了浓浓的安全感。 “夫君,辰时那会儿,是不是有朝臣过来了?” 知她在纠结什么,裴衍扶她走到桌边,脱下鹤氅垫在石墩上,示意她慢慢坐下,“放心,我会陪着你。” “可朝廷那边?” 裴衍坐在一旁冰凉的石墩上,捏着她柔软的手指,鲜少说起了肉麻的话。 “妧儿比为夫的命重要,女子生产风险很大,为夫不能离开。” 也不是不能将她带回京城,但路途奔波劳苦,裴衍不想委屈她。 秦妧戳了戳越来越大的肚子,又好气又无奈,“乖宝醒醒,该跟爹娘见面了。” ** 夜里下起大雨,电闪雷鸣,秦妧睡得极不安稳,紧紧抓着裴衍的衣袖。 同样睡不踏实的,还有远在湘玉城的父子三人。 算算日子,胎儿应该已经出生,不知是男是女。 裴池在柴房吃着发干的饼子,忽然有点想念儿子那软乎乎的小手了。 而裴灏在军营中,披着外衫望着电闪雷鸣的天际,带了些胡茬的脸上略显沧桑,目光却炯亮,被好胜心支配着。 对于次子的坚持,倒是让裴劲广颇有些刮目相看了,也难得对次子表露些和颜的笑。 “过来,陪为父下盘棋。” 裴灏的棋艺不算精湛,却苦练了 “打谱”,提升了复盘的能力。 连赢了三局后,裴劲广接过陈叔递上的盖瓯,呷了一口,“下得不错。” 自小到大,裴灏几乎没有得到过父亲的肯定,在连输了三局有些气馁和羞恼时,竟听到了一声肯定,登时笑了出来,“跟父亲差得远呢。” 裴劲广哼笑一声,“你若能赢为父,都无需度过半年的考验了。” 算起来,距离半年之约,还有百日,裴灏认真地点点头,“儿会再接再厉。” 裴劲广将盖瓯递给陈叔,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道:“按着日子,时寒也该喜得麟儿了,身为二弟,还是应该备上厚礼才是。” 这话的意思,无疑是让裴灏放下怨念,大度地派人前去送礼。 或许这也是一种考验吧,裴灏忍着隐隐的心痛,再次点点头,“儿明白了。” 裴劲广不咸不淡地抚抚掌,“但要记住,这是送给你长兄和侄儿的,而非你的大嫂。” “父亲的意思是?” 随即明白过来,不再多问。 秦妧受生父之恩,嫁入侯府,乃飞上枝头,却忘恩负义,陷生父于不义。这等儿媳,父亲怎会好脸相待...... 说不出心里的滋味,裴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见不得秦妧的好。 雨越下越大,在黑沉的夜中下个不停,随着秦妧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痛感,徐夫人和裴衍都有了警觉。 想必是要分娩了。 被请来的稳婆让侍女拉好布帘,隔绝了裴衍的视线。 向来温淡的男子攥紧了冰凉的手,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产房内传来稳婆有条不紊的声音。 裴衍听见了胞宫、骨盆和开骨缝等陌生又熟悉的词儿,之所以熟悉,是这些日子陪秦妧待产时,翻看了不少医书,从中学到的。 在听见这些词儿时,也意味着胎儿已经露头了。 产房内又传来惊呼,预示着是顺产。 裴衍闭了闭眼,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体内燃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亦是素来从未有过的欣喜。 当年,侍医们救治卫岐时,裴衍也曾渴望这种欣喜,可结果太过残酷,而今,在这个雨夜,自己骨肉的出生,治愈了那时留下的心殇。 卫兄,小弟也成为父亲了。 他抬起眼帘,望着雨幕,眸如水洗般清澈。 当婴儿的啼哭响彻在伯府客院时,裴衍立即冲了进去,只略看了一眼浑身血污的孩子,就越过匆忙的侍女们,来到了床畔。 稳婆想劝他离开,却在他握住女子左手的那一刻,止住了话音。 想来,这位世子爷将妻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吧。 床畔前,裴衍捋了捋秦妧额前的湿发,“受苦了。” 无法切身感受分娩之痛的他,对虚弱的妻子更为怜爱,甚至不打算再生了。 稳婆一边擦拭着婴孩,一边报喜:“恭喜世子爷、恭喜大奶奶,喜得小公子。” 秦妧还未说什么,就听床畔的男子淡笑道:“赏,在场之人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