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消息送到了她耳边。
——远在边关、次子迎亲都未归京;安定侯,将于十日后入城。
想来,安定侯只看重长子一人,也将沉重;期许押在了长子身上,对其他子嗣甚是冷漠。
既如此,这桩婚事算是稳了。
说不出忐忑还是失落,秦妧整理好身上;縠纹绉纱,走向卷着疏帘;房门。
恰巧这时,庭院一侧;葫芦门外走来一道绀紫身影,风姿特秀,丹唇素齿,三分冶丽、七分清贵,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疏冷,偏面容温雅,叫人看不透性情。
随着裴衍;到来,宅中一众仆人慌忙屈膝请安。
裴衍目不斜视,仿佛宅中春光都敌不过不远处云鬓堆鸦;嬿婉女子。
停在一步之外,迎着彤霞,他微微颔首,“婚期已经敲定,就在本月;廿六,久等了。”
本月廿六?
怎会如此着急?
秦妧很是错愕,不是应先找到裴灏;尸首,办了丧事之后再言其他么。
察觉出她;迟疑,裴衍敛了眸色,不明情绪道:“二弟;情况,不好判断。母亲;意思是,按失踪处理,先不耽搁裴家其他子嗣婚嫁。”
“大夫人真;这样说?”
是否真;这样说,裴衍没有相告,只似笑非笑地问:“你觉得,我会为了娶你,丢弃信用,诓骗欺诈?”
秦妧意识到自己失言,垂下长睫认起错,“秦妧自知分量,不敢奢望世子青睐。在秦妧心里,世子风清朗月,与卑劣沾不上边儿。”
“是吗?”
被当面拍了马屁,裴衍不见和悦,反而面色稍沉地跨前一步,拉近了两人;距离。
巨大;暗影笼罩过来,秦妧下意识后退,被男人拉住手腕,定格在影子里。
“朝堂上尔虞我诈已经够累了,我不希望枕边人也口蜜腹剑。以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要明白,你与旁人不同,是我要明媒正娶;妻,不必说那些违心;奉承话。”
枕边人,我;妻......
秦妧被他忽然直白;话语吓到,后退时不慎踩到裙摆,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幸被一只手臂揽住,稳住了身形。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无奈中透着笑意。
似在揶揄她;毛躁,却碍于君子之仪,没有讲出口。
秦妧雪靥泛起可疑;粉,如夹竹桃;色泽,水嫩娇艳。
裴衍多看了片刻,扶着她直起身,大手慢慢撤离了那截过分细;腰肢。
秦妧暗恼不已,平日;自己,绝不是冒失;人,怎会屡屡在裴衍面前犯糗?
似乎,从初见起,冥冥之中,她就注定被裴衍捏住要害,不断露出稚嫩、不稳重;一面。
再次想起那三次拦下他;场景,秦妧感到皮肤如火撩。
觑见她鼻尖泛起细薄;汗,裴衍好心地递上锦帕 。
秦妧接过,低头擦拭,无意中闻到一股熟悉;味道,“鹅梨帐中香?”
男子眉眼深邃,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还没忘啊。”
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秦妧板起小脸,“我同你解释过;,那不是我蓄意为之,是有人在背后设局。”
“嗯,你是说过。那人是谁呢?”
“是......”
男人懒懒发笑,退后一步,顷刻恢复了周正清朗之气,找不出调笑;痕迹。
秦妧心中有个猜测,但证据不足,不好指认,只能暂吃哑巴亏,可这笔账,她不打算轻易翻篇,只要那人还在侯府,她早晚要讨回来。
裴衍也没打算追问,叮嘱了几项事宜后,就离开了。从接秦妧入了这座宅子,他从未在这里用过一顿膳,与秦妧;相处也多为守礼,将分寸感掌控得极好。
今日例外。
须臾,小宅又迎来两位乘车而来;客人。
猜得出,她们并没有事先知会裴衍,不过凭着其中一人;身份,宅中;仆人们无人敢拦。
安定侯府;当家主母杨氏,带着自己;幺女走进庭院。
要说全京师最有排面;诰命妇,未必是杨氏,但杨氏一定是诰命妇里,声望最高;。
世家出身,满腹才情,又有手握大权;丈夫和长子撑腰,任凭谁,都无法忽视她;存在。
这样;高门妇,即便很可能面临丧子之痛,明面上也叫人瞧不出端倪,但面上;憔悴和下眼睫;青黛,还是显露了她;焦虑。
而她身边还未及笄;娇俏女子,正是府中最受宠;嫡女裴悦芙。
这对母女一同前来,在气场上,足够给秦妧一个下马威。
不过,杨氏没有带侄女杨歆芷过来,也从侧面说明,她不是来阻挠这桩婚事;。
心思百转后,秦妧款款上前,欠身行了一个敛衽礼,请她们入了客堂。
“暮荷,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