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愤怒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
这是又回来了吗?!
在意识到死亡来临的下一瞬,就像是粗暴的电影转场,你立刻回到了办公室。两年前离开的时候, 你恰好正在公司上班,走的时候手上一堆工作没做完。你以为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一致的,两年的空白会让你成为公安失踪名单上的一员。谁能想到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这中间的时间居然是停滞的。
回家了,高兴吗?
有一点点高兴, 如果没有那么多工作心情会更好。
你走的时候离下一场会议还有五分钟,回来之后只有五分钟的适应时间,而你早就忘记这场会议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了。
在中国农历新年到来的前一周, 你在工作中离开这个世界, 又在同一时间返回,继续你的工作。这其中的经历无人可诉,就像是跨越两年的一场梦,或者说是在工作时间中短暂的分神。
资本家看了都自愧不如。
系统也不见踪影。回来的当天, 你像个神经病一样一遍遍地钻进厕所的隔间,在里面默默召唤系统, 可是这一次它没有出现, 没有提示音, 也没有数据面板。你不敢相信, 甚至在之后的几天, 半夜惊醒时也会迷迷糊糊地念上两句,看看它是否会突然蹦出来。
你不敢相信, 自己居然就这么回来了……原来死了系统就不管了?早知道你当时应该直接跳楼自杀!
感谢蓝波!虽然这小孩子平时不靠谱, 但如果不是他, 你也回不来。
直到春节开始, 你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的。你一向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强,这从你日常工作中就能看出。可是这一次,也许两年时间太久了,许多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重新适应,从早上手机的闹铃声开始,一直到半夜起床找厕所时的路线。
“我是谁?我在哪儿?要做什么?”
每日三省吾身,只为确定自己到底身处哪个世界。当意识到自己仍然在原来的世界时,便会凭空暗喜,然后冲出房间去找父母。
在回来之后,你退掉了原来租住的房子,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虽然这让你损失了一笔押金。
但是这样的快乐只持续了十多天。在年初四熬夜迎财神之际,系统音再次响起。农村过年比城里热闹多了。城市禁燃烟火鞭炮后,过年的气氛只有回到老家后才能感受到。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钻入你的大脑,混杂着院子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老家的小黄狗被吓得嗷嗷乱叫。哥哥姐姐们也带着孩子回来一起过年的,大晚上不睡觉,一群年轻人靠打游戏提神。
你拿着烟花棒愣在原地,天上飞溅的火花、地上欢腾的人声,都渐渐离你远去。
你醒来的时候简直暴跳如雷。你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财神迎来,这怎么也不给个缓冲,太他妈的没人性了。
哪里来的神经病!傻逼!
因为过于生气,你甚至还没完全清醒就坐起身,直到一拳砸在床沿,蜷起的手指和手背都隐隐作痛时,你才反应过来。
这像在高档酒店的大床房,窗帘没有拉,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大片天空。你的左手背扎了针,输液贴上渗出一点血迹,大概是刚才的拉扯造成的。顺着输液软管向上看,药水还剩一半,你定眼仔细瞧了瞧,上面一排日文混着英文。
床头没有医疗设备,只有一台座机放置在床头柜。墙上镶嵌着一条黑色的液晶触屏,你对着上面的图案研究了半天,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铃铛上。
房门很快打开,进来一位中年妇人,在自我介绍为“松本庆子”后,她将输液针从你的手背上卸下。
你全程都处于呆滞状态,就算撇开回去那几天,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前后连接,你也不能猜出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哪怕你对当时的情况分析错误,你遭到的冲击并不致死,那怎么也是重伤吧。
可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挂水,但至少身上没有伤口和疤痕,你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你满脑子疑问,像是掉进浆糊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自己的提问。
松本庆子给你拿来一双拖鞋,告诉你厕所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一会儿可以去外面吃点东西。
虽然不像是在医院,不过你身上穿的倒是病号服。你抓了抓头发,发丝干燥,闻着还是你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头皮也不痒。你没有每天洗头的习惯,但这也不像是几天不洗后的样子。
下床的时候,你有些腿脚发软。松本庆子带着你转动脚踝,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几次,见你没问题后才掩门离开。
等到你全部收拾完推门而出时,她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神情严肃地不停回应着对方。
她见你出来,突然面色一缓,朝你点点头后,边继续与手机那头沟通,边引着你坐到餐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