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得了允许,登门入内。
冯镜衡就这么不修边幅地坐在厨房岛台边的高脚椅上吃他的早餐(),先前还恨不得直接上嘴啃的人?()?[(),这会儿端自一副气定神闲精英人士吃brunch的装样。
厨房里一时静寂,只有用餐人的刀叉声。
男孩站在厨房门口,有礼有节,圆领短袖的白恤衫领口看得出发旧,更是看得出衣衫之下一身的瘦骨。这个年纪的男生,即便有些肩膀的骨架,也丝毫担不住任何斤两的。
栗清圆没急着走,仿佛跟门口的男生一样,等着冯镜衡说话。
喝冷萃茶的人,幽幽投她一眼,“你不是急着上班的吗?”
栗清圆轻微洋相,“哦,我叫车子了。等车子过来。”
“你早上怎么过来的?”
“打车。”
冯镜衡想起那个点车子进不来,“你走进来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孩子。栗清圆不想回答他这些无聊的问题,也眼神示意了他一眼,你有访客。
冯镜衡才不理会,继续自顾自,“公馆都有休息门禁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拿你给我的钥匙。因为我看人家也这么刷的。”
“哼,”冯镜衡自己都忘了这茬了,“了不起,机灵鬼。”
没营养的话说了半天,栗清圆这个局外人都有点急了,她平等恨天底下每一个爱跑题的人。她看他盘里也吃的差不多了,走过去帮他收拾,“你吃完了吧!我帮你收掉啊。”
冯镜衡要她放在那里,不要她洗,“你去上你的班,不该你操心的事别操心。”
说罢,头一转,冷不丁地招呼门口的人,“叫什么名字?”
难得,门口的男生被晾了这么久,也丝毫毛躁脾气没有,很是平静答:“盛稀。”
冯镜衡对对方的背景了如指掌。但既然这小子这么沉不住气,敢这么找上门来,他总要发难几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男生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听陈律说过,您常来这边。”
“嗯,找我做什么?”
男生徒然哑口了。匆匆看一眼冯先生身边的女生,只看到一身笼统的素净,唯独手腕上一条红玉髓的四叶草手链很醒目。
冯镜衡冷漠的笑,“既然想着说话旁边没人,就该有耐心,等着我去找你。而不是贸贸然找上门,一大早的,敢要我身边的人配合你。你说不动她,听明白了吗?”
男生喉结处上下滚了滚。不禁,低下了头。
冯镜衡再刀一句,“你和你父亲一样,没什么耐心不说,还疑心病一大把。”
栗清圆觉得冯镜衡这话说的有点重,也明白对方是不想她在这,连忙自觉,“那个,那我先走了。”
冯镜衡随即起身来,要男生在外面厅里等他。
栗冯二人一道出来,冯镜衡要她去上班,他上楼换衣服。
栗清圆
() 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了。临走前,还是小心翼翼问了句,“他是汪的……”
“是。”
“他跟妈妈姓?”
“你小舅和他不是挚友么,你不知道汪春申是著作名,他本姓盛。”
栗清圆恍然大悟。
冯镜衡还要再说什么的,厨房那头那个叫盛稀的男生静默地随后走出来。栗清圆率先打住,她再瞥一眼这个一身清瘦与倔强的男生,说实在的,她直觉对方并不是个顽劣的品性,好像人人都有难以缄默又难以启齿的青春期。这样矛盾且风雨如晦的阶段,让这样自诩尊严自由高于一切的孩子,能这么低声下气甚至求助无门的样子,其实,是需要鼓足万般的勇气的。
临走前,栗清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冯镜衡,他也不管旁边有人,径直问她,“怎么了?”
栗清圆摇摇头,最后只说了句,“你……好好说话。”
冯镜衡都没领悟过来她的意思,栗清圆就跑了。
*
这天,栗清圆回公司销假、汇报工作,一路畅通无阻。
连秦主任都笑眯眯打趣了清圆,说她轻易不请假的,这半天干嘛去了呢,啊。
栗清圆后知后觉公司传起了什么流言。最后,并没有多作解释,听之任之了。忙到晚上七点。她再打车到公馆的时候,里头,人去楼空。
早上厨房洗手池里的盘子和杯子,都一一洗干净收纳起来了。别墅里也有清洁打扫过的迹象,这一回,栗清圆是脱掉鞋子进来的。
她看了眼偏厅壁炉架上的一座座钟,栗清圆想着,她待半个小时,如果见不到人回来,她就走了。
期间,师兄给她打电话,问她最近接不接展会的活。
栗清圆想了想,算了吧,她最近只想专心做卢老师的这个,分/身乏术,加上他们公司最近也在做新的项目投标,光技术标的译标就够她忙一阵子了。
师兄促狭清圆,“不像你啊。以前随喊随到的,这交了富家公子哥的男友就是不一样了。”
换个人这么说,栗清圆是铁定会生气的。也只有老伙计间才有这个默契,师兄紧接着道:“别相信男人。一辈子都不能相信男人的‘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