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趟去欧洲,负责那边的市场问题,已经大半年不曾回国。上次与宋卿时坐得这样近地聊天,已经不知是多久之前。
宋行辙的视线从桌上的酒瓶和酒杯上面掠过,又看向他:“我能问问你现在的打算吗?”
宋卿时早已长大,能够独当一面。在父亲面前,也不再是小儿。
他现在也能够撑起一方责任,褪去当年刚出社会时所有稚嫩。
父子俩坐在一处,气场不相上下。
宋卿时依然在转手中酒杯。停顿片刻,方才开口。
他倒也不介意,将现在的安排和盘托出。
宋行辙眉心始终未松。
待得听完,他看向儿子的目光也有些惊。
似是从未想过,现如今他已有这般魄力。
“如果失败呢?”
这一招,远没有他们现在准备走的方法稳妥。
宋卿时道:“不会失败。”
宋行辙皱了下眉。
宋卿时索性给他一记强心剂:“所有后果,我会负责。”
宋行辙沉默须臾。
他问说:“我能不能知道一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宋卿时回答不了。
他也想知道一下,短短数月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其实也不难——
“我弄丢了一样东西。”他嗓音生涩。
“什么东西?”
“很珍贵的一样东西。”
宋行辙再度沉默。他低眸思考,小心询问:“和你妈妈有关?”
“嗯。”他捏紧酒杯,终于松手,放在桌上。
宋行辙低喟一声。
“那爸爸祝你,早点找回来。”
宋卿时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心情很明显的不佳。
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了。
如果有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
沈经垣最近时常做梦,梦到很多以前的事情。
北城这几日一直在下雨,雨用力地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天色昏暗,更加好眠。
他紧拧着眉心,呼吸有些沉重。
梦中的画面,是女儿十五岁的时候。
逢夕与他初次见面,是在宋家。
她穿着一条很干净的小裙子,在和宋太说话,宋太女儿也和她坐在一起,她们聊得很开心。
他们一来,吸引了她的视线。
在宋卿时的牵引下,她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有些错愕,眼神中有些许打量。明明他们是亲生父女,但是他们现在只有疏远和陌生。
他笨拙地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主动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和她进行自我介绍。
小姑娘很好哄,很快展露笑颜。
在宋卿时的陪同下,她和他们回家。
清悠和逢夕的第一次见面,也很友好,她们说了一小会话,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只不过,那时候逢夕好像以为,她回来了,清悠也会回去,所以一直带着点儿恋恋不舍。直到他们和她说,清悠也会留在沈家,以后她们都可以一起玩耍,他还记得,当时她有些不解,也有些意外,但是仍是接受地点了点头。
沈经垣飘离在梦境之外,他用上帝视角在看着这一切。这一刻,他的神智在告诉着他,事情是不是从这里开始就错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把清悠送回去,这个错误,是不是就可以掰正了?
画面一转,忽然间转到了几个月后,他们带清悠去完医院回来的一个傍晚。
逢夕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看得出来她觉得很无趣,家里除了佣人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那一天,清悠的状态不太好,他们回家的时候,清悠是由他抱着的。
等他们一回来,逢夕听见声音,着急地从沙发上跑下来,动作快得他有些担忧她摔倒。
可是画面里的他并没有注意,在她跑过来后也没有过多留意,只忙着将清悠送回房间。
梦又醒了。
沈经垣睁开眼,好久回不过神。
他怔怔失神望着天花板。
戚榆还在给逢夕发信息,她见他突然醒来,还在那发着呆,不由关心地问:“怎么了?做梦了吗?”
——是啊,做梦了。
“发什么呆呢?”
——他就是在想,当时他怎么没看见逢夕呢?他哪怕,分出一分耐心来,蹲下来看看她,摸摸她的头,问她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太孤单了。
他哪怕,回头一次,也能看见她被他忽视时的难过和不安。
小姑娘小小年纪,不安地低头,捏捏裙摆,好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
沈经垣心痛难言,紧闭上眼。
他当时,怎么就没能,给她一分心神呢?拉过她的手,陪她说一会话,听她和自己说一说她在家时有多孤单。
如果他做了的话,后来的她,抑郁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严重?
他拿过手机,照常给宋卿时发消息。
照例询问是否有逢夕的消息,如果有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们。
自从那日宋卿时来过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