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席内气氛热烈,来自天南海北的散修,已经开始互问来历姓名。既是想给辛屠留印象,也是想交些朋友,多些人脉。
林青竹也没有太自闭,和旁边的余雨搭话,融入了其中。
话茬慢慢往下递,递到了宴席角落,林青竹前面几个散修侃侃而谈,而其他人不咸不淡的听着,同时也在和朋友交谈。
上首,城主和辛屠并坐,一直在向辛屠敬酒,辛屠也只给他面子,喝了几杯。
但也仅限于此了。
从始至终他都冷冷淡淡,未发一言,身上的凌傲之气几乎要把所有人都碾压到尘埃里,垂目聆听着别人的赞许,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看着小,身上却有一股煞气,林青竹看不分明,却本能觉得危险。
而这时,话茬来到了他这里。
许多人朝他举杯,等着他自我介绍。
林青竹收回心神,学着之前的人,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身份就是散修,而后和他们共饮一杯,仪式就算完成了。
他正准备坐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城主开口:“这位小友,你是哪里的散修?看这身形面貌,不像我们这里的人。”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许多人都打量起了林青竹,在一堆人中间,他确实看起来不大一样。身形不够高大、气质不够狂放、五官也不够清晰,甚至偏于柔润,清清静静,像水一样,比其他人都淡上一层。
给人静水深流、浑然剔透之感。
总而言之,身上有股生疏气。
辛屠更是看了过来,眼睛一眯。
林青竹不明所以,但见其他人都看着他,眼底隐隐有怀疑之色,心里掠过点什么,说道:“我自小是孤儿,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在草原上被师父收养,师父死后,就一个人修炼。”
城主:“噢,真的吗。”
林青竹点头。
“那真是可惜了。”城主叹惋道。
林青竹不知为什么,背后泛起了一层凉气。
直到他重新坐下来之后,大殿气氛才为之一松,辛屠也移开了视线。
*
宴席到半夜才结束。
林青竹原本想向余雨打探神盟的事情,却又怕露出不是土著的端倪,终究没有开口。
但等这件事结束,他一定要去打听打听,刚才宴会上后背发毛的感觉,直到他回屋,都还没有消散。
下次未必有这么幸运,他对荒北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林青竹吐出一口气,把荷包蛋放在腿上,盘膝在床上打坐。
出门在外,他是不敢在别人的地盘睡觉的,打坐修炼却正好,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能发现。
而且荷包蛋贴着他,可以吸收他溢出来的真元,对发育有好处。之前林青竹修炼的时候,就一直会带着它。
这样在房内休养了一日一夜,期间几个侍女来送吃送喝,都被林青竹婉拒了,只言道闭关修炼。
所以等到出发那天,他丹田灵力充沛、全身气血丰盈,已经养足了精神,状态极佳。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昨天白天还想着要讨好辛屠,不断地赴宴活动,或多或少都有些疲乏。
加上今天风大极了,站在灵舟上,总感觉天地都在摇晃。
林青竹低调的随大流站在后面,提着一把灵剑,盖着兜帽。
兜帽里层是他缝的毛毛,系好袋子,遮住耳朵,就会很暖和。
荷包蛋就缩在他兜帽里,扒着他的颈项,什么寒风也吹不到他。
余雨站在旁边,经过那日宴席,她和林青竹熟悉了起来,周边几个好友,也面熟了林青竹这个人。
见他穿得厚实,余雨忍不住说道:“林道友真是细致,早知今日变天,昨天我就不该出去,也要好好准备才是。”
才十月,荒北的风就变了,昨夜暴雨后气温骤降,凉得天地间都好像结着一层冰霜。
林青竹笑了笑。
其他几人也附和,却有一人遥望前方的辛屠,叹道:“昨日原以为能和真人说上几句话,却没想还是奢望。”
前方的辛屠,一身红衣灼目,似乎根本不惧寒冷,且照旧不搭理任何人,连说一句话都欠奉。
他气势凛冽,金丹威压显露无疑,锋利至极,让林青竹确信绝不是凭借丹药堆上去的修为。
而那样的眼神,就像在看虫子,人又何必和虫子说话。
林青竹心里忽然升起这个念头。
来得突然,却让他的心脏微微跳了一下。
就在这时,身边一散修陡然出声:“真人贵为神盟之人,却甘愿游历,到我们这旮旯堆里除魔卫道,当真高义。若我加入神盟,必定如他一般,践行神盟宗旨,不敢忘却分毫!”
“相比起来,我等就是山中蟪蛄、水中蜉蝣,相形见绌!”
这话说得太直白,还很大声,但船上无人会反对。过了一会儿,尽皆附和,也算提了提士气。
辛屠身后的陈骁笑道:“诸位道友不要急躁,我们很快便出发,到了地方,有的是机会供各位大展拳脚。”
灵舟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随后灵舟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