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关于大伯的事?”她于是先开口问。 贺勘自然只是找了借口,想带她回来,哪里有什么事与她商议?当下被她一问,竟不知如何回答。 “嗯,”顺着她,他也干脆应了声,“有了点儿眉目,明日会出去看看。大概一两日就能找到他,” 一两日? 孟元元心中琢磨着。适才,穆课安也说在这边顶多逗留一两日,这厢贺勘说一两日会找到秦尤,好像是老天安排好的一样,让她顺利回去权州。 只要她不说话,必然就是心中在想什么。贺勘已经对这个妻子有些了解。 他看着安静的她,不由思忖着,她是不是在想如何离开?跟着穆课安。 还有,如若不是一年前书铺中的意外,那么她是不是会嫁给穆课安……他猛的攥紧手心,带着右臂上的伤口扯得发疼。 什么如若?她已经嫁给了他,是他的妻子。 尽管如此,胸口的憋闷仍是越聚越多。好似是他试图去握紧什么,可就偏偏握不住,像指尖的流沙。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孟元元问。 秦尤的事牵扯着她,真要那张契书处理掉,其实可以说,她真的与秦家没有联系了罢? 贺勘看她,薄唇微启:“你就在家里等着。” 说上不哪里有问题,孟元元总觉得此时的贺勘有些不对。明明从茶楼往回走的时候,他还是……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面上微微发热。 贺勘取了斗篷与浴巾,随后出了西厢,是去了浴室。 这厢屋中静下来,孟元元也没多想,自己往盆里兑了水,也开始睡前的清洗。 回红河县短短的几日,发生了很多事情,好在都是一件件的解决。 孟元元铺好被褥躺进了床里,对面的桌上给贺勘留了灯盏。 没过多久,屋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进来。 透过床幔,孟元元看着贺勘站在桌旁,随后解开斗篷坐下,好似拿起一本话本子在看。 话本子?她微微惊讶。 虽然只是模糊的人影轮廓,但是他的确在看,似乎还是认真的在看。 “简直荒谬。”男人清淡的声音轻道一声,随后便是合上书册,扔回桌上。 下一瞬,他站起了吹熄了灯。 幔帐内,孟元元轻轻转过身去,和以往一样面对着里墙,身子勾蜷起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很快,身后的位置塌陷下去,那是贺勘躺了进来。 孟元元黑暗中睁开眼,双手握着放在胸前,耳边听着身后的动静。一阵窸窸窣窣,是他调整体位的轻响。 她想着凌晨的时候,他回来床上,凑过来抱上她。思忖着要不要说句话,当做是提醒? 然而他的手伸过来时,她仍是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身子渐渐僵硬。 可是,贺勘只是帮她拉了拉被角,掖好,其余的再没有做什么。甚至,她察觉到他转过身去朝外,与她背对着背。 黑暗中,耳朵总是特别灵敏,孟元元身子放松开,听见了贺勘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一夜过去。 孟元元起来的时候,外面天刚亮。她看了眼身旁,贺勘躺在床靠外的地方。 她轻着动作把自己的被子叠好,随后双膝跪着,伸手去挑幔帐。指尖碰上柔软的帐布,放了些外面的光线进来。 脸庞一垂,就能看见贺勘的脸,此时他正闭着眼睛,大概是还在睡着。 他横挡在床边,孟元元必须越过他才能下床。于是,她撑着手臂,从他身上越了过去。 下来床站上脚踏,她揉了揉脖子。待穿好鞋子的时候,试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了下。 低下头看,此时贺勘已经醒了,一双深眸正看着她。 “元娘,”他先开口唤了声,指尖捏着孟元元的一片轻薄袖角,“你去哪儿?” 孟元元轻轻抽回袖子,一头柔顺的发贴着后背垂下,往窗纸看了眼道:“天亮了。” 贺勘同样往窗子看去,清晨的曦光已经渗透进来:“嗯。” 他在她身后,跟着起来坐在床边。他看见她下了脚踏,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站着,从床边的隔柜上拾起桃木梳,利索的梳的头发。轻柔的中衣下,时隐时现一副玲珑身段。 孟元元余光见着贺勘一直盯着自己,干脆别过身去,手里灵活的挽了几下头发,最后一枚素簪别上去固定住。 这时,院中传来说话声,是兴安对穆课安打招呼。 听着,应该是穆课安大早去了桥边练拳,这厢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