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你如今都已经及冠了,身边都还没个知冷热的人。又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我若是不问,你只怕是都要娶妻了,我这个做母后的才知道。” 皇后说着,面上又带着一点儿戏谑,“不过,这都还没定下来,你就这般护着?我才不过多问了几句,就怕吓到人家小姑娘。” 傅怀砚不置可否,没有再说什么。 “也罢。” 皇后知晓多半也问不出什么了,转而说起今天诏他前来的正事。 身边的侍女将放在小桌上的画卷递到傅怀砚旁边的小桌上,摊开的画卷上,皆是一些京中的少年郎君。 傅怀砚随意地扫过上面的人。 皇后开口解释道:“我在宫中待久了,对于这些京中的世家郎君们,都不怎么熟悉,大多都只是在宫宴上远远望上一眼,有些连名字都对不上,更不要说是性情和旁的事。” “你在京中往来更多些,帮母后看看,那些人性情更温和顾家些,最好后院也要清净些。” 能送到皇后面前的,皆都是被筛选过一次的世家郎君,都算得上是年少有为,家境优渥。 品行极其不端的,自然不可能在这其中。 傅怀砚素来没有心思管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母亲自己定夺就好。”他抬手拿起旁边的茶盏,“这是在为谁选夫婿?” 问起这个,皇后说起来,面上带着一点儿怜惜。 “是你的十一皇妹。” 傅怀砚原本正在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上的杯盏,听到皇后的话,手指轻微一顿。 皇后并未察觉到异样,“说起来这个孩子也实在是可怜,若不是生父早逝,母亲又入了宫闱,明氏族长觉得这桩事情实在是耻辱,连带着将她的名字都下了族谱,她又何至于在宫闱里面步履维艰。我也是疏漏,刚开始还记得,后来宫中事务繁多,各种妃嫔也多,她又实在是不争不抢,后来也就忘了多照拂她几分。” “一直到太后的旨意下来,我才想起来。只是这事实在是……” 皇后叹了一口气,没有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她现今已经及笄,又认回了明氏,不论在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世家大族嫡系的小姐,何况从前的国子监祭酒素有贤名,若是我没记错,从前太子太傅因病告假的那段时日,明峥还来宫中代为教导过你。” “听闻今早,是你送她回了殿?” 傅怀砚沉默片刻,随后嗯了声。 皇后似有感慨地点了点头,“不论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父亲于你有恩,你日后也应当多照拂照拂她。” 傅怀砚低着眼睫,还在把玩着手上的白瓷杯盏,似乎一点儿也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皇后见他这样,忍不住生了一点儿愠意。 “可听见了?” 傅怀砚终于抬起眼,没有什么情绪。 “儿臣知晓。” 皇后这才点了点头,随后问身边的嬷嬷现在是什么时辰。 嬷嬷躬身道:“距巳时还有一炷香。” 皇后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殿中一时间静了下来。 傅怀砚倒也没有走,杯盏被他放在小几上,手指在杯沿轻点。 皇后狐疑地看了看坐在原地的傅怀砚。 以往他说完事情就走,从来也没有要多陪陪自己这个母后的意思。 她想了想又感觉有点儿欣慰,只觉得是因为刚刚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不多时,女官前来通传,随后便领着明楹进殿。 坤仪殿挑高两丈有余,处处都可见匠人巧思,金纹鸾凤的藻井被宫灯照得熠熠生辉,精致而繁复。 明楹刚刚进殿之时,就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容忽视。 她似有所觉,恍然抬眼之际,正好对上了一双恰似砚池的漆黑瞳仁。 宫灯高悬,他瞳仁生得很亮,却又深不见底。 让人探究不出真正的情绪。 此时正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