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太守在周二郎和伏危的庆功宴日,亲自来豫章,难道是来祝贺的?
怎么可能。
虞滢暗中打量着无甚表情的周世子,还有面上始终挂着笑意的郡公夫人。
霍善荣会在庆功宴出现,是否与他们商议过了?
伏危回来那晚,夫妻二人也猜测过庆功宴上,霍善荣会出现,时下确如他们所料那般。
周宗主眉心略一蹙,看了眼只顾着埋头饮酒的嫡长子。
自知晓嫡长子与小舅子擅作主张与武陵结盟,他便怒斥了嫡长子一番。
最重的几l句话,便是他这个做老子的还没死,还轮不到他做主,便是他老子百年之后,也未必是他做主。
这并非气话。
岳家干涉得太多了,他这个儿子才能有些许,但却不够果断强势,迟早会被他的母亲,他的母族架空权势,成为一个傀儡。
心思一定,移开目光,落在伏危的身上,闲淡开口:“伏议曹史,你领一支府兵去迎一迎这霍太守。”
伏危放下酒卮,站起身一揖:“诺。”
众人心底悄然起了看戏的心思。
让伏危去迎接,难堪的可不是伏危,而是那霍太守。
若够重视,不是世子便是二公子去迎,再不济也是豫章大臣,绝非是曾为霍太守养子的伏危。
与武陵结盟一事,绝对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周宗主选择谁,一目了然。
与武陵结盟一事,注定是要掰了。
周世子抬起目光直直望向伏危,眼底多了几l分阴鸷。
*
豫章城门。
城门外,城门内二人两俩相望,面上皆不显山不露水。
伏危并未下马,骑在马背上,面色冷淡地握着马鞭拱手道:“郡公让下官来迎霍太守。”
霍太守抬了抬眉,道:“那便劳烦了。”
随着伏危前来的五当家瞧了眼二人的神色,暗道都是能装的。
五当家便是想瞧一瞧这二人见面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结果一个比一个镇定。
还甚是默契的装成不熟悉的陌生人,没什么看头。
但随即目光却是落在了霍善荣身后的人身上。
与霍善荣有些许的相似,用仇恨的目光直直盯着伏危。
稍作猜测,五当家便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了。
这可不正是与伏危互换了身份二十年的霍什么来着。
到底叫什么,五当家也没有什么兴趣,姿态懒散。
霍善荣领着旗子,带着数十人入城。
城门到郡公府这段距离,两方人都没有说话,甚是安静。
可在这种安静之下,却似暴风雨的平静。
一路小半个时辰,终到郡公府。
庆功宴依旧。
只是众人的视线都在霍善荣和伏危二人的身上移动。
霍善荣领着霍敏之,身后跟着数人,分别捧着两个匣子。
一人捧着方形的匣子,另外两人抬着比成年男人还高的匣子。
这是虞滢第一次见到这个与伏危对换了二十年人生的霍敏之。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并未什么复杂的心情,但罗氏却不同。
虞滢不禁转头看向婆母。
罗氏神色有一瞬的恍惚,无奈一叹,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霍善荣在周宗主座下一丈外停下步子,略一行礼,道:“武陵霍善荣见过郡公。”
周宗主让人看了座,随而道:“不知霍太守来豫章所为何事?”
霍善荣笑了笑:“听说郡公取下岭南以及零陵,桂阳,南康三郡,最近又与彭城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快要结盟了,特来祝贺。”
说着,看向捧着身旁的人。
身旁的护卫走到长匣前,把长匣打开了。
是一杆噌亮,泛着寒光的银枪,于武将而言,是价值不菲的好兵器。
在座的武将,看到这柄长枪,眼神都亮了。
霍善荣却是看向了伏危,笑容中等待着几l分慈爱:“这是寒雪,是谨之十五岁开始便用的长枪,价值连城,听说他立下了功劳,正好开庆功宴,便亲自送来祝贺。”
寒雪也是这兵器上有名的兵器。
虞滢望向那把长枪,再看向伏危。
众人也都看向了伏危。
伏危目光只是在匣子中的长枪淡淡一撇,没有再多做停留,似乎对那柄长枪没有一点的留恋。
“无功不受禄,我为的是郡公效力,可并未为武陵立下功劳,这价值连城的寒雪,我不会收。”
话音落下,又开口补充:“另,还请霍太守唤我伏危。”
宴上的气氛有片刻的冷凝。
霍善荣面色却是没有半点变化:“这柄长枪,送来了,我便不打算带回去了,若周宗主不嫌弃,还请留下。”
周宗主瞧了眼长枪,无所谓一般,道:“客人都把礼送来了,自是没有让客人把礼带回去的道理。”
霍善荣略一拱手,继而道:“此番我来祝贺,同时也是来赔罪。”
周宗主听到“赔罪”两字端起一盏酒水,轻抿了一口,随而握在手中轻慢地晃着,看着他,缓缓开口:“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