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逢登基, 无意改元。
要不百官不断谏,他恐怕沿用过去年号“天初”。
但今年,清辞前脚回到雍都, 谢不逢脚便马不停蹄想要修改年号。
虽没到年底, 此行仍有些于礼不合。
但朝堂下似乎都已习惯了谢不逢行为方式。
最终卫朝便早早于秋分那天,正式改元“清安”。
世皆知, 这个年号陛下为方才回到雍都大所改。
按理来说改元这种大事意义重大, 哪怕皇帝也不能想改就改。
可这一次, 武百官与百姓非但没有阻拦, 甚至连一点异议都没有发出。
——涟和事, 早已传遍卫朝。
这半年来, 清辞不但将《杏林解厄》教于太医, 将通本传向民间。
头一个做手术安平将军,不但成功消了病症。
甚至在雍都休养了几个月,他便于年底骑着战马, 回到北去驻守了。
世知道莫不啧啧称奇。
那日雍都街市说法, 也并非个例。
此时整个卫朝百姓, 都于私下里说, 清辞天星君下凡, 来间救苦救难。
有了鬼神之名, 清辞那套理论,迅速在卫朝传播开来。
这一切,自然也少不了谢不逢在背默默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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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 又一个冬春之交。
社日节终于要来了。
祭祀天之礼,于翊山脚下举行。
太殊宫内众, 提前一日便到了此处。
玄金色马车里,铺着一层厚厚毛毯。
四壁更包了棉垫, 将冰冷空与杂音一道,隔绝在了车。
车厢内未燃熏香,却有一股淡淡苦香萦绕在鼻尖。
“……陛下,到了吗?”清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落雪簌簌。
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轻轻靠在谢不逢肩睡着了。
谢不逢放下手中奏章,将不小心从清辞肩滑头狐裘拉了来。
“到了,爱卿再休息片刻,”谢不逢将温在暖炉姜汤端了来,放到了清辞手中,“面正在下雪,心着凉。”
隔着车帘,清辞看到——翊山一身黛青覆雪,如神祇屹立天边。
半空有乱云低舞,如水墨泼洒。
风雪之间,隐约可见一座矮丘。
矮丘没有树木,棕褐泥土裸露在,看去有些萧索。
清辞之前虽在封禅之时来过翊山,但彼时多,处处都华盖,身为太医不可随便走动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竟然有这一个存在。
“那什么?”清辞忍不住问。
谢不逢手指缓缓从他发间滑过:“辰陵。”
“……原来这就辰陵。”清辞不由轻声道。
废帝登基便大兴土木,为自己建造陵寝。
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陵墓未建完,他便先死在了殷川大运河下。
谢不逢视线,随着他一向窗落去。
身着玄色大氅年轻帝王一边轻揉清辞脖颈,一边微微蹙眉道:“立在这里有些碍眼,不如填平。”
说完,就将视线移了回来,一眼也懒得多看。
没想清辞竟缓缓坐直了身,摇头说:“辰陵修建不易,填平实在可惜,就放在这里好了。”
这半年来,清辞最重要工作,并不为太医们讲授《杏林解厄》,更不筹备祭祀,调养身。
他被谢不逢和宋君然两盯着,连雍都城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清辞像每一个现代一,好奇古代皇家陵墓结构。
顿了几秒,他忍不住对谢不逢说:“臣想过去看看,陛下可愿一道?”
说话间,那双漆黑眼瞳忽然亮了来。
看辰陵?
谢不逢不由蹙眉,生长于陵邑他,对去看废帝陵墓没有半点兴趣。
但清辞要去,他怎么可能不陪?
“自然。”
……
一盏茶功夫过,谢不逢扶着清辞走下了马车。
大雪未停,天正冷。
除了大氅,清辞穿着件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