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架装饰华丽的复篷马车, 缓缓驶入雍都。
车角的铜铃,随颠簸轻轻晃动,一阵阵悦耳的脆响。
远远听到这声响, 路中百姓便向街道两边四散而去。
夏末暑气消, 聒噪蝉鸣与街巷上的吵闹,硬生生将人拖回了红尘之中。
马车穿入宫门, 一路停,等清辞识到的时候,太医署熟悉的院门已经在了他的眼。
与记忆里稍有同的是,此时院外的宫道上, 站满了侍卫。
“陛下目暂居此处,请您这边走。”
侍从摆马凳,拱手弯腰向车内礼。
几息过后,苍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撩开轿帘。
停顿片刻,清辞缓缓抬眸越过侍从,向远处熟悉的建筑看去。
夏末时节,百岁玉兰屹立院中, 入眼一片浓郁翠。
树下楼院丹楹刻桷, 处处透着精致。
微风拂过, 撩动着惊鸟铃,一阵……早已铭刻在了他心底的声响。
清辞由恍惚了一瞬。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自己最终还是回到了雍都。
虽然早就已经下了决心,但一踏入这座皇宫,宋君然便由自主地想起了爹娘的事是……以及清辞去年一身鲜血的模样。
这座宫殿,曾与他的所有噩梦有关。
马车还未停稳, 宋君然便跃了下去,快步向清辞走去。
没想下一刻, 便有侍从缓缓抬手,将宋君然拦了下来。
对方略显为难地朝他拱手礼,极其思的说:“抱歉,陛下特指这位戴帷帽的大夫诊疗。稍后吾等便送您去其他宫室休息,望您理解,”
宋君然随之蹙眉。
这时,清辞也踏着马凳走了下来。
他缓缓回,朝一脸担忧的宋君然说:“师兄放心,我处理此事。”
清辞的声音轻柔而坦然,似乎已下定决心。
……师弟虽大部分时间都很说话,可凡是决心去做的事,却没人能将他拦下。
例如当年执入宫报仇。
宋君然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切记我之说的那些话。”他简单叮嘱了清辞两句,终于随侍从一道去往了另外宫殿。
马车伴着铃响,驶离了太医署。
没了遮挡,宫道瞬间开阔起来。
“先生,这边请——”
见宋君然离开,站在一边的侍从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连忙上带着清辞向内走去。
“。”
夏末的暖风,托着帷帽上的白纱,从清辞的脸颊边蹭过。
如同温柔的抚摸。
踏入太医署院门的那一刻。
清辞要自主地抬,朝门匾处看去。
原本悬着“药生尘”字木匾的位置,此时空荡一片。
显然,这个院子的确已如世人所说那样挪作他用。
清辞下识屏住了呼吸。
人生的二年,他为报仇而活。
医治病、谋划入宫,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记忆恢复后一心处理鼠疫,无暇思考别的问题。
他在医学上有多成熟。
在情爱上便有多懵懂。
直到坐上回雍都的马车,车上少有的几日空闲,终于逼迫清辞冷静下来,思考清楚——
自己回雍都,并只是为谢逢诊病的。
身为医者,清辞平日里用尽一切办法,探究病症本源。
仅仅是为了治病救人,更是为了告慰每一个亡灵,让他们稀里糊涂死去。
“清醒”在身为医生的他看来,比什都要重要。
因此,在清辞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愿糊里糊涂地度过这一生。
想到这里,他由咬紧了牙关。
躲避无法解决任问题。
清辞已然识到,谢逢对自己而言……或许是同的。
但是这种“同”,究竟是什?
从医二年的本能,逼迫清辞清醒下来,去寻根究底。
死过一次的他,格外清楚生命的脆弱与无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清辞要给自己一个机想清楚,自己对谢逢……究竟是什样的感情?
*
“这座宫苑原是太医署,”侍从一边带清辞向内走一边说,“因此整座宫苑分后两院……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