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抬头却是一副自然的神色,“我脸上沾东西了吗?”
甚至还抬手摸了摸。
黎谱看了白高兴良久,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但看到少年一派清明的眼神,说出来就变成了:“……没什么。”
白高兴笑了笑,重新低下头,捏着筷子的手指微松。
……
时间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赌城》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今天,拍的是阿多尼斯和诺亚生死相隔的最后一幕。
只要把今天的剧情拍完,诺亚这个角色就可以正式杀青了。
虽然诺亚的戏份在整部电影中占比很少,但因为承载的感情最为浓厚,导演弗兰克就特地抽了一天专门拍这个。
“好极了,今天阳光真明媚。”弗兰克拉开窗帘,让太阳尽可能多地照射进来。
“你就不能不用这种恶趣味?”编剧在一旁说。男主和女主那边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而阿多尼斯和诺亚却要面对死亡。
而且是在最美好的天气里,像一片雪静静消融,像一朵花渐渐凋敝。
“你懂什么。”弗兰克把堆叠在床尾的被子理了理,挥手示意白高兴躺上去。
白高兴按照他说的躺好——不是完全平躺,而是垫着一些毯子,使上身能够微微抬起。
白高兴今天化的妆也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都是往惨白虚弱了化,但今天却让化妆师给他上了个稍显红润的妆,连带着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导演想要突出的是一个好转而又立马衰败的转折,歪打正着了所谓的“回光返照”。
死掉的戏,他也是有经验的。
白高兴躺着被子里想,人死就不用像鹦鹉一样扑棱挣扎了,安安静静闭上眼睛就可以了吧。
呃……话说回来,他一共就演了两部戏,怎么每一部都是这种结局?
不过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很符合他当前的心情。
白高兴看着黎谱走过来,说了阿多尼斯的台词,又握住他的手。
手掌相贴的一瞬,灼热的温度让他反射性地动了一下,只是微小的挣扎被宽大的手掌捂得严严实实,在镜头下完全看不出来。
啊我死了。
白高兴心头一跳,默念着自己现在要干什么,缓缓沉下眼皮,唇边还带着笑意。
“Cut。”弗兰克叫了停。
他跟身旁的编剧讨论了几句,埋怨她为什么写得这么粗糙,然后回过头道:“白,我觉得这里你可以哭一下。”
哭……什么哭?
白高兴愣住。
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弗兰克说:“诺亚很开心最后一刻都有阿多尼斯陪着自己,但他又很遗憾自己没法陪阿多尼斯一直走下去,而且他没能等到最喜欢的春天。”他顿了一下,“两种情绪是混合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一边笑一边哭……嗯……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哭笑不得?”白高兴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随即又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他一下子就懂得了导演想要的效果,无非是诺亚已经满足于自己已经得到的,又对阿多尼斯有着无尽的舍不得。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复杂的东西……譬如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对死亡的畏惧,遗憾没能彻底走出这里,都能造成流泪的效果。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顺利地哭出来。
除了刚变成人崩溃的那会儿,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就算现在回忆那时候的心情,也没有了同样的感触,眼中一片干涸。
“有……眼药水吗?”他直接问了。
“哦,不,不能用那个。”弗兰克不赞同地说,“我需要真挚的感情和眼泪,一滴就够了。”
“那我不知道要酝酿多久了。”白高兴无奈地说。
“想想伤心难过的事。”弗兰克说,“虽然很不忍心,但还是让自己的心感受到伤痛才可以。”
伤心难过的事……
白高兴想,他伤心难过的事其实还挺多的,只是大部分在小时候哭了太久太久,已经哭累了,现在已经接纳了现实,只会感到痛和麻,眼泪却是一滴都没有。
那,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哭得出来?还必须放大它、让他感受到心痛。
这场哭戏的场景不需要连贯,导演只需要拍到哭的情景就足够,所以摄像机一直对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少年,没有移开。
忽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少年眼角滑落,弗兰克惊喜地刚要说点什么,就见更多泪水接二连三地涌出,很快在枕头上晕湿一片。
“不行,这样哭得太过了。”弗兰克又说了cut。
白高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但泪水还是没有停止。
黎谱难以再伫立在一旁,跟旁边的人要了纸巾,走上前去。
白高兴已经坐了起来,眼泪静静地顺着脸颊流淌,抿着唇倔强地不发出声音。
水滴汇聚在下巴滴落,又晕染了一小块被子。
黎谱印象很深刻,这一幕,像极了少年最初刚变成人的那时候。
白高兴眼神放空地笑了一下,很勉强,“不好意思,我好像……”情绪有点控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