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来人大笑,杨狱脸色木然,心情却是差到了极点。 怎么就又被人撞个正着? 这处小河边,可是他兜转了好一会才找到的背阴处,白天都少有人来,加上水声可以掩盖声响。 自忖不会轻易被发现。 除非…… 杨狱心中一动:“你跟踪我!” “你这小子,脑子倒是活泛!” 王五止住笑容,也停步不前,随手扯下身上破烂的衣衫,踏入了小溪中。 杨狱看的清晰,这虬髯大汉原是受了重伤,一道狰狞的刀痕,自其左膀斜下,几乎将其开膛破肚。 “你这小子胆子大、手也黑,只是未免太过无知,一经换血,人之五感自非常人,没有‘收气匿血’之法,怎么瞒得过高手?” 胡乱冲洗着身子,王五旁若无人的说着: “夜色遮的住你的影子,却遮不住你的心跳、气血。你在我眼里,好比夜色中的萤火虫,虽不刺目,却也显眼!” “原来如此。” 杨狱这才有些了然。 他不过一次换血,虽然觉得耳聪目明,可也还在正常人的范畴里,全没想到有人隔着大夜数里就能发现自己。 此时想想,之前王佛宝是否也是这样才发现的自己? 当即心中警醒,以后万不可这么莽撞了。 “多谢阁下解惑。” 解了疑惑,杨狱也没有心思逗留,一拱手,提着东西就要走。 “这就走了?” 王五摇摇头,伸手自兜裆布里一掏,一面铁牌已带着‘呜呜’之声落在杨狱面前。 他嫌恶的后退一步,打眼一扫,这居然是块捕头的令牌。 “怪不得擅长追踪……” 心中腹诽了一句,杨狱忙又拱手:“不知大人是?” “好说!” 王五似笑非笑:“不该报个名字?” “在下朱十三,黑山城的衙役。” 杨狱随口糊弄了一句。 却是想起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安定县比邻黑山城,这位王五捕头,曾好几次与王佛宝联手缉拿凶徒。 只是,联想到之前这王五假扮怜生教的人混入杨家,他心中却是一动。 难道衙门要对怜生教动手了? “屈才了。” 王五赤身走上岸,随意的坐在篝火边,招招手: “来吧小子,备个案。” 杨狱嘴角抽动,脚步后移:“备案就不必了吧?那老家伙勾结怜生教,我杀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老子十六当捕快,二十做捕头,今年四十有七,曾擒江洋大盗一十三,马匪强梁不计其数……” 王五随手一翻,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生肉烤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小子要和某家比比脚力吗?” “……” 杨狱看了眼夜幕,心中一阵无语。 自己这点也太背了点。 以他如今的身手,要是个寻常的捕快,怎么都摸不到自己的影子。 可先后两次,就遇到了两位人口数万户的大县捕头…… 没奈何,杨狱也只能按着刀,走了过去。 一到篝火旁,杨狱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这位捕头受伤似乎也很重? “那石开本是独行大盗,凶残冷血,加入怜生教后功力又有增长,老子这次,险些就栽了。” 王五一边向伤口上敷药,一边骂骂咧咧: “青州六府四十三县,怎的就咱们这最先起火?” 杨狱有个好习惯,不懂就问:“大人这次来,是要对怜生教动手?” “你小子偷听的不少啊!” 王五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警告不许将今日所见所闻流出去。 杨狱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心中却有担忧,那怜生教盘根错节,不止是外城民众,内城的乡绅家族多也有着勾连。 一个不好,只怕反而会激起凶性,让他们提前发动。 草草包扎了伤口,又吞了几粒伤药,王五才道:“你小子这刀用的扎实,师傅是谁?” “魏河。” 杨狱漫不经心的回答,心里则盘算着,要不要先将婆婆送到城外。 不然,城里一旦乱起来,难免被波及。 “那老刽子手?!” 王五似乎有着惊讶,但转瞬就神色如常,沉声道: “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杨狱倒也猜到这位想干什么,点头答应:“是那大狱里的东西吧?” “不错。” 王五起身,踱步,心思沉重。 他怀疑,怜生教只所以选择黑山城,就与那大狱中的东西有关……” 为了说明严重性,王五透漏了一点东西: “青州六府,数十大县,论繁华、地势、人口,黑山都不占优,他们偏偏选中黑山,这绝非巧合。” “青州六府?” 杨狱心头一震。 王五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怜生教渗透的县城,绝不止黑山一个。 其他地方,只怕也乱了? “好了。” 王五不再多说什么,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