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煦嗯了一声。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自澶渊之盟后,辽宋两国,已经大体维系了数十年的和平。
两国交往,也形成了制度和惯例。
不止每年,都会互遣使臣,祝贺彼此君主的新年、圣节,也会彼此祝贺对方的太后、皇后圣节(假如有的话)。
此外,双方还会互相通告彼此的大事。
譬如帝崩、新帝即位,立后、立太子等等。
在礼数上,两国之间,几乎已经做到了极致!
换上丧服,赵煦接过被递来的竹杖。
持着它,赵煦走出寝殿,然后在御龙直的簇拥下,出了福宁殿。
向太后的仪卫已经在殿前等候了。
赵煦上前,和向太后见了礼。
然后母子两人,便坐上了厌翟车,前往大内的迎阳门。
……
迎阳门,在宣佑门以西,后苑以北,位于崇政殿和垂拱殿之间,乃是历代以来,天子新即位,未除服前,召见大臣之地。
也是天子在禁中召见近臣的地方。
此外,此门还是后宫妃嫔们,前往后苑,游山玩水的必经之地。
赵煦和向太后到的时候,迎阳门下的那个小殿里,已经升起了帷幕,也摆好了坐褥。
太皇太后,也坐在了帷幕西侧中。
“皇太后、大家临殿!”随着一个内臣的高呼。
向太后带着赵煦,从小殿的后门,走了进去。
向太后先带着赵煦,到了太皇太后面前请了安。
母子两人才坐到了殿内东侧的两张坐褥上。
这两张坐褥在位置上来说,是一前一后,但彼此挨得很近。
这是赵煦的想法或者说发明。
因为没有先例可循,也因为赵煦的发明,让向太后很开心。
所以,假如不出意外的话,今后的两宫时代,这种母子前后安坐听政的方式,就要变成定制。
换而言之,赵煦再也不用去看大臣屁股了。
母子落座之后,就有着通见司的官员,领着穿着丧服的蔡确,到了迎阳门下。
蔡确一到小殿前,立刻持芴俯首面朝小殿内拜道:“臣,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确,恭问皇帝陛下圣躬万福!”
“恭问太皇太后圣躬万福!”
“恭问皇太后圣躬万福!”
“相公免礼!”太皇太后说。
“相公免礼!”向太后也说道。
赵煦则轻声道:“右相乃朕之肱骨,社稷重臣,不必多礼……来人,给右相赐座!”
帷幕中,太皇太后和向太后听着,都是满意的点头。
都在心中暗道:“六哥真是聪慧!”
“这等召见大臣的仪态和话术,只教了一遍了,就能记住,还能运用如心……”
尤其是赵煦说话的语速和神态,都让两人特别高兴。
不疾不徐,温润如玉,可堪君子也!
帷幕外的蔡确,顿首再拜,谢道:“陛下隆恩,太皇太后、皇太后垂青,臣感激涕零!”
这才坐到了被一个内臣搬来的瓷墩上,持着玉芴,恭敬的看向帷幕之中。
“臣此来,是来与陛下、太皇太后、皇太后拜别的!”蔡确持着玉芴,略有激动:“都堂三省集议,臣等宰执皆以为,如今既然左相告罪,那么臣身为右相,又受大行皇帝隆恩多年,自当恭为大行皇帝山陵使……”
赵煦在帷幕中听着蔡确的话,内心一阵唏嘘。
上上辈子,蔡确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在王珪死后,死活不肯去当山陵使。
做了山陵使回来,又死活不肯上表请郡。
而现在,至少在迎阳门下,他是甘愿去的。
恐怕回来后,也会依传统请郡。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煦掌握了主动,提前三天被立储所造成的。
三天,改变了一切。
蔡确不必再去和章惇一起联络燕达逼宫。
没有逼宫,蔡确在太皇太后眼中,就不再是危险的,必须除之而后快的人。
又因为王珪事发了,于是,蔡确得以独享定策立储拥立的大功——哪怕他是被动的。
但,这也是功劳。
所以,蔡确才不再抗拒吧?
赵煦在心中想着。
太皇太后那边就已经开始依着传统,问了起来:“相公此去为大行皇帝山陵使,未知朝中诸事,可已安排妥当?”
蔡确那里敢在这个事情上代替两宫拿主意?立刻持芴敬拜:“启奏太皇太后:此事非臣所可以预闻也!”
“此乃人主之权!”
制度,两制以上的大臣以及六部的主管大臣,都只能由天子特旨除授。
无论是三省两府,还是吏部,都无权过问,也不可以过问!
太皇太后和向太后,对蔡确的回答,都还算满意,于是对视一眼,点点头,道:“老身和皇太后,都不曾临朝,对于髃臣并不了解!”
“右相在朝十余年,为相数年,辅佐大行皇帝,更化国政,推行官制,可知诸位髃臣中,谁可堪军国之任?”
蔡确再次持芴答道:“臣惶恐,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