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一件松垮宽松的睡衣, 被褥窸窣响,林溪躺进了被窝中。
谢虞川也在他身侧躺下,手臂伸长给他枕。
“要关灯吗?”
“留一盏。”
谢虞川倾身过来, 亲了亲
他的额头:“如果做噩梦了,叫知道吗?”
如同预感的那样,
这夜林溪的确梦见许多被卖去角区后的事情,小小的孩子在那样
凶恶狼狈的境地,
如何从哭嚎痛苦变到麻木冰冷。
那种惶惑恐惧在梦中如影随形。
但在那不断惊醒的上半夜里, 总是有一份温柔的安抚在身边, 谢虞川用半湿的毛巾给他擦掉冷汗, 将温热的饮用水喂到他的唇边, 做完这些,抱他在怀里,手隔衣服在他背上一的轻拍。
迷迷糊糊间, 林溪又睡。
后来梦到更多的是他被谢虞川从洞窟里救出来之后的事情。
他被送到洁白的医院病房中, 那里分外安静, 他好像能听见药水点滴进入他血管的声音。
一些治安署的人来过, 一些医生来过,他们有的想问问题, 有的想关心他,但他变得很容易激动, 随便一字眼一动都会让他失声尖叫。
所以他们就请了谢虞川过来。
谢虞川得到的优待实也不多,但谢虞川远比他人要耐心, 而且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做帮手。
医生这方, 也换了刚研究生毕业不久的叶心眉和来做志愿者的燕谈鸣。
他们轮换来, 确保每时每刻都有人守小孩。
约莫是两月以后,终于可以出院。
他们怕突然改变的外界环境会刺激小孩, 因此在前一天做了许多功课,有了充分的预案,打算好一有反应就打道回府。
但小孩的反应出乎了每人的料。
那天阳光特别的好,林溪看见自己被谢虞川揣在怀里头,眼睛睁得的,像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害怕就闭上眼,”谢虞川说。
小洋娃娃却没有听话。
他在出了医院门的时候,忽然拧过脑袋,往外望,望旁边的树、花、鸟,看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
谢虞川要他上车,他也干脆利落,双手并用的爬上了副驾。
在那前往未知目的的车上,他一直趴在车窗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很舍不得眨眼睛。
及至雪山小院门前。
人们在说话,谢虞川和人说,自己想在这里住来,这地方安宁清净,还避人,很适合小孩的恢复。
几人相互望一望,都点了点头。
只有女医生提出异议,说谢虞川也太年轻了,都没结婚没,不太适合长期养这特殊的孩子。
她这样说的时候,一直在旁边cos玩偶的小孩有了反应——他退后了两步,将自己藏到了谢虞川身后,两只手很用力的揪谢虞川的衣角。
女医生的异议自然就不奏效了。
一行人都走了,留一一小。
谢虞川弯腰,戳了戳小孩被养出了一点肉的脸颊,揶揄说:“挺会抱腿嘛。”
小孩仰脸蛋看他。
谢虞川唇角翘起来:
“好了,既然有缘,以后你就跟吧。”
“得给你起名,你说该叫什么好?你要跟姓吗?”
来自雪山的微风吹拂而过,他看见不远处葱郁的树林、潺潺的小溪,那是在冰川消融之后,所生出的不朽生机。
“唔……姓谢不吉利,”年轻男人含笑说,“你要不叫林溪吧?”
“行吗?行你就汪一声,不行你汪两声。”
林溪瞪他一眼,扭脸往屋里走。
年轻的谢虞川哈哈笑起来。
他步跟过去,单手抄起孩子:“对了,提前跟你说,不会做饭的………”
*
第二天,林溪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实应该已经不早了,但窗帘严密的拉,没有投进光来。
外在暴雨,雷声轰鸣,昏沉光线中,他看见谢虞川从浴室走出来,腰间系一条浴巾,人鱼线和腹肌都很分明,水珠还在从他上半身往滚。
谢虞川:“把你吵醒了?”
林溪摇头。
卧快有普通人家的两室一厅那么,设计师在浴室和床之间隔了衣帽间和工台,隔音是很好的。
他只是奇怪谢虞川一早干嘛洗澡,这并不是他们的习惯。
谢虞川背对他,